和其他人不同,朱小君顯得異常的平靜,他站了起來,緩緩地走到了陳光明的身後。
“你是我的兄弟!六年前,我們在省城醫學院報到的第一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兄弟。這六年來,我們兄弟倆吵過無數次嘴幹過無數次仗,但我們始終是最好的兄弟。”朱小君伸出雙手輕輕地攬住了陳光明:“今天之後,我朱小君仍然當你是兄弟,但是,在醫療市場這塊戰場上,我們兄弟卻只能兵戈相見了……我不會手下留情,你也不必顧忌我們曾經的兄弟感情。”
放開了陳光明之後,朱小君緩緩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今後的路只能靠你自己了,陳老五,好自為之吧!”
陳光明一反往日的嬉皮笑臉的形象,變得嚴肅而深沉,他站了起來,先是環視了大家,然後低沉著嗓子開口說道:“在你們大家夥的心目中,我陳光明就是一個背叛者,是個人人都可以得而殺之的叛徒敗類。好吧,我不想攪和了大家的雅興,你們想怎麼評價我就怎麼評價我好了,不過,我心裡還是有幾句話不吐不快,看在過去我陳光明也曾拼死拼活地為奇江醫療奉獻過的份上,希望你們能耐著性子讓我把話說完。”
陳光明停頓了一下,見沒有人反對,於是便接著說了下去:“我和你們不一樣!你,宮琳,身後有著唐氏集團,每個月拿著唐氏集團不菲的薪水,早就是中産階層的人物。你,劉燕,有了那麼個牛逼的舅舅,說你是個富二代一點也不為過。還有你,張石,你現在已經是副高了,在腫瘤這個圈子裡又是小有名氣,所以你身邊從來不缺機會。而我呢?我有什麼?我什麼都沒有!在你們的眼中,我陳光明就是運氣好,認了朱小君當哥,才有了今天。不錯,這是事實,可是,我不服!”
陳光明說著,雙眼中似乎要噴出火來:“有奶便是娘!這句話對你們這些從來就沒缺過奶的人來說,那是一種卑劣的思想,可是,對我陳光明這種吃了上頓不知道下頓在哪兒的人來說,只有把這句話當成了真理,我才能活下來!什麼是忠誠?什麼又是背叛?你們現在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來指責我,但我只有一句話,那就是你們所面對的利益還不夠大,當誘惑的利益超出了你們的底線的時候,我敢說,你們在座的沒有誰會堅守忠誠!”
陳光明說完了,雙眼中噙滿了淚水,他沒有再作停留,直接奪門而出,留下了一屋的人陷入了沉默。
“陳光明怎麼變成這副熊樣子了?明明是他不對……”劉燕搖著頭嘆著氣,回憶起當初剛認識陳光明的時候,劉燕忍不住唏噓起來。
“也許,我們平日裡都忽略了陳光明,總愛跟他開玩笑,這才使得他産生了逆反心理。”宮琳也跟著感慨道。
張石的情緒最為憤怒,手指著朱小君,氣道:“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真想狠狠地踹他幾腳,這個王八蛋,自個不講義氣,反過來還有一大堆理論,就好像是我們對不住他,把他給逼走了似的。”
朱小君擺了擺手,輕松笑道:“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陳老五不離開,咱們的一航同學就始終少了些發揮的空間,不是麼?咱們啊,要學會把危機轉化成機會,依我看,陳老五的離開,並非就是一件壞事。好了,大家提起精神來吧,咱們難得聚全了,今晚我請客,把全公司的人都叫上,大夥不醉不歸!”
全公司的人加在一塊也不過二十來個,大夥是第一次聚在一起吃飯喝酒,因此,絕大多數新員工都有些放不開。而宮琳張石以及劉燕,都多少有些顧忌自己的形象,端起酒杯來也是左推右擋。唯獨朱小君卻是一副拼了命想把自個灌醉的樣子,只要員工找過來敬酒,他總是要把酒杯倒得滿滿,員工們不來找他,他幹脆起身端著酒杯去找員工們。
劉燕勸了朱小君,可朱小君根本不聽,張石也勸了朱小君,可朱小君差一點就跟張石瞪起了眼。劉燕和張石想叫上宮琳一起去勸導朱小君,卻被宮琳給攔住了:“算了,就讓他痛痛快快地喝醉吧,陳光明的背叛,給小君的打擊可是不小,別看他表面上裝著很輕松,跟個沒事人一樣,其實,他是有苦難言,心裡面一定是苦悶到極點了!”
劉燕撇了撇嘴:“可是,也不能這樣糟蹋自己啊?哎……”
所謂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劉燕的這句牢騷話說完也就說完了,但是張石聽進了耳朵裡之後,似乎突然明白了什麼,他看了看劉燕,又看了看宮琳,一言不發,卻立馬轉變了態度,從勸阻朱小君喝酒變成了要去灌朱小君喝酒。
一個一心求醉的人豈能不醉?一個一心求醉身邊又有人幫忙的人豈能撐得了多長的時間?飯局尚未結束,朱小君便已經‘不省人事’了。
張石招呼了陳東,二人一起把朱小君抬出了飯店抬上了車子。一上車,張石就莫名其妙地來了句:“行了,現在你可以恢複常態,不用在偽裝了!”
這話可是把小陳東給說迷糊了,他愣了愣,撓了撓頭,卻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張石。
朱小君依舊保持著‘不省人事’的狀態。
張石笑了笑:“你小子要是還裝的話,我這就給劉燕打電話,揭穿你小子的卑劣目的和險惡用心……”
不等張石把話說完,朱小君突然睜開了眼:“你得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我的想法的?”
張石哈哈大笑:“兄弟,哥也是男人,哥還是過來人,就你那點花花腸子,哥十幾年前就玩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