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君應道:“嗯,吳院長現在不受體制約束了,所以膽子肥起來了,居然換了輛奧迪a8,你說,這樣的資本家,是不是該狠狠地宰他一頓啊?”
趙世宏又一次沒搭朱小君的話,卻突然冒出了彭州口音,還爆了粗口:“我——靠,你不早說,早說的話,我就去做吳院長的奧迪a8了。”
這一聲既具彭州地方特色的粗口確實是趙世宏的失態,以他現在的地位,開個玩笑沒啥了不起,但是爆了粗口,卻怎麼著也是失了身份。不過,這聲粗口同樣表明了趙世宏在朱小君面前的放鬆心態。
這也怪不得趙世宏會如此失態,身為一省首腦人物的秘書,趙世宏每天,甚至可以說每時每刻都得收緊了,可以說就連放個屁都得講環境,講時機,還得講姿態。這種日子可不是一般人能熬下來的。他所相處的人,或多或少,對他都有所需求,唯獨朱小君。
自打認識到現在,朱小君在他面前無欲無求,根本沒把他當成一個可以攀求的大人物,就好像若是沒了趙大媽的關系,他趙世宏還攀求不上朱大醫生一般。
這種感覺非但沒有讓趙世宏感覺到不舒服,相反,他很享受這種感覺,似乎只有和朱小君在一起,才能體會到什麼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因此,上了朱小君的車子後,趙世宏瞬間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只想著自己是朱小君的一位老朋友,是生在彭州長在彭州的彭州人。
而那聲極具彭州特色的粗口,便是趙世宏發出的宣言。
鬼精鬼精的朱小君豈能理解不到趙世宏的心境,他緊跟著趙世宏也來了句彭州粗口:“我——靠!趙哥,你也忒物質了吧?你這是逼著我去借勞斯萊斯去啊!”
趙世宏爆出一聲粗口之後,也意識到了問題,接著便回到了普通話的口音:“你要真是能借到勞斯萊斯,趙哥就算是曠工,也要拉著你兜上三天三夜的風。”
一邊開著玩笑,趙世宏一邊給朱小君發了條簡訊,還附帶了指示地圖:“喏,稍微有點距離,不過那邊很清靜,菜做的也地道。”
按照趙世宏發來的地址,朱小君調整好了導航,拍了下陳東的肩,指了指導航儀。
人總是在進步的,這段時間,朱小君總算學會瞭如何搗鼓導航儀,而陳東也學會瞭如何聽從導航儀的指揮。
路程雖有些遠,但一路暢通,所以沒耽誤多久,便來到了趙世宏選定的這家農家菜館。
說是農家菜館,其實就是一農家院子,只不過添了些飯店設施而已。
朱小君倒還好,吳東城也沒怎麼介意,就是辛院長,一下車,看到這番景象,心裡禁不住嘀咕起來,要不是趙世宏是在大家眼皮子下從省委大院走出來,而且步伐神態還如此淡定的話,辛院長恐怕已經開始懷疑吳東城和朱小君聯手做局欺騙自己了。
趙世宏根本沒顧及到辛院長,他只當辛院長還真是吳東城的一個骨科同行,當吳東城向趙世宏介紹了辛院長的時候,趙世宏很隨意地跟辛院長握了下手,還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這下好了,以後要是骨折了,我就不用回彭州找吳院長去了!”
接下來,吳東城向辛院長介紹了趙世宏。
雖然吳東城並沒有介紹趙世宏的官職,只是說出了趙世宏的名字,但辛院長在省城醫療界縱橫多年,省城那些風雲人物在辛院長的腦海中可是如數家珍。趙世宏這個名字剛從吳東城的口中吐出,辛院長便不由得一怔。
不錯,省委裡那個號稱二號首長的人物的確叫趙世宏,而且確實是來自於彭州。
再仔細回憶一下,辛院長依稀記得曾經看見過趙世宏的照片,長得還真是這番模樣。
辛院長登時有了悔意,後悔自己剛才跟趙世宏握手的時候不夠尊重,不夠熱情。要知道,這種人物想高攀上自然很不容易,但是想得罪了,卻是最簡單不過,一個眼神,一句話,只要不到位,都有可能引起人家的不快。
而得罪了這種人物……那自個的仕途也就到此為止了!
辛院長正不知所措的時候,朱小君蹭了過來:“怎麼?外面的風景就那麼好,都捨不得進屋了?”
趙世宏呵呵一笑,用著彭州話回道:“俺們這些城裡人,難得下回鄉。”
雖然同樣是彭州話,但趙世宏的這一句和剛才在車上的那一句有著本質上的不同,在車上,趙世宏是一種完全放鬆的心態,說話的時候,是把朱小君當成了小兄弟。但是此刻的這句彭州話,卻隱隱地帶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這可不是裝能裝出來的,它必須有著堅實的地位作為基礎。
辛院長聽到了這句話,心中的疑問全都消散了。
四個人要了個包間,而陳東和吳院長的司機則在外面吃了點。
飯局上,大家嘻嘻哈哈,說的都是些沒邊沒際但絕不牽扯工作牽扯政治的事情。飯局中沒喝白酒,但紅酒卻沒少喝,好在紅酒度數低,大家也只是盡興就好,所以,一頓飯吃完,四個人都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