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醫師本是醫師,再加上又是請醫師治病救人,因此二人雖犯了宵禁,但並不會因此受到懲罰。在夜中跑了十幾分鍾後,一座青磚砌牆的草房便朦朦朧朧映入眼簾。
“孩子他娘,到了。”劉老醫師指了指草房說道。
“嗯!”
年輕婦人微微點頭應了一聲。
“老夫這就過去,你躲在暗處稍等片刻便是。切記,千萬不可擅自過去!”
劉老醫師此時臉色異常凝重,使得年輕婦人不敢多說半句,只好再次點了點頭。
夏無啟的草房同樣也是臨街而建,和尋常家庭並無兩樣,若非說出些不同來,則是夏無啟的草房較於周圍鄰里街坊的房子大了一些,並且是青磚砌牆。
劉老醫師理了理自己的衣,然後徑直朝青磚草房走去。伴隨著幾下不緊不慢的輕擊房門聲,原本漆黑一片的屋子瞬間被一層薄薄的橘黃所籠罩。
“敢問哪位到訪?”
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從草房內傳出。
“哈哈……小哥,是我劉老頭子,深夜打擾還望海涵吶!”
夏無啟一聽是劉老醫師,趕緊回道:“原來是劉老前輩,請稍侯,待晚輩穿戴整齊後再拜見老前輩!”
劉老醫師也極為客氣地笑著回道:“小哥不用著急,老頭子等等便是。”
語音剛落,原本緊閉著的房門隨著“吱吱呀呀”的聲音慢慢地敞開,映襯著燭光,一個身材挺拔、長相清秀的白衣男子出現在了門前。
夏無啟極為恭敬地行了個晚輩禮,然後拱手說道:“老前輩深夜到訪寒舍,小子有失遠迎,著實失禮!”
劉老醫師拱手回道:“小哥言重了,老頭子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吶!”
“哦?”
夏無啟其實早已猜到劉老醫師的來意,將身子一側微笑道:“外面涼,老前輩還是屋裡說話吧!”
劉老醫師擺手回道:“事情有些急,老頭子還是在這裡長話短說為好!”
夏無啟聞言,明知故問道:“不知老前輩有何指教,小子願洗耳恭聽!”
劉老醫師知道時間緊迫耽誤不得,於是開門見山道:“如今趙姬的孩子命不保夕,有些問題不是老頭子一人之力就能決的。老頭子想和小哥合作,將趙姬孩子的性命救上一救,不知小哥……”
不等劉老醫師把話說完,夏無啟冷冷一笑打斷道:“此事老前輩不必多言,此子上次被鄰里頑童失手打成內傷,多處內臟均有不同程度的損傷。小子知他是因給小女出頭所以才會極力相救。此子脫離危險後,小子當時便親口告誡過趙姬,讓她禁足此子好生養傷,多則兩三月便會痊癒!可恨這趙姬……”
劉老醫師無奈的搖了搖頭,苦笑一聲說道:“小哥說的極是,若不是趙姬不聽小哥好言相勸,怎能出現此等事情!只是……只是這六歲男童卻也無辜,你我身為醫師怎可見死不救?”
聽劉醫師這麼一說,夏無啟臉色微變,隨即說道:“老前輩所言極是,作為醫師自當將百姓生死為己任。但那也得分對誰,對我趙國百姓,小子當仁不讓,定會竭盡所能!但是他國,特別是秦國人……呵呵……與小子何干?”
夏無啟自知自己言語有些失禮,隨即緩了緩語氣躬身說道:“長平一戰,我趙國四十餘萬將士成為了秦人的刀下亡靈,多少家庭因為這場規模史無前例的大戰而家破人亡?又有多少的老人變成了鰥寡、多少幼童成為了孤兒?邯鄲之戰,更使得我趙國雪上加霜、生靈塗炭!老前輩,這國仇家恨難道……”
說到這裡,夏無啟目不轉睛地盯著劉醫師,眼睛忍不住地流出了兩行熱淚。夏無啟抹了抹臉上的淚痕哽咽道:“老前輩,如果小子沒記錯的話,您的子嗣就是死在了秦人手裡,而我的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