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另一頭的懷特小姐,非常寬容的諒解了他,並甜膩膩的告訴他自己“會來參加道夫格林先生的葬禮”,但同時“家裡的汽車正在修理廠,短時間內恐怕修不好”,也就說缺少人來接她。
卡萊爾面不改色的裝作沒有聽到。
“剛剛風太大……你在說什麼?哦,我時間來不及了……”
永遠不會懷疑自己魅力的懷特小姐恨恨的咒罵著新澤西凜冽的寒風。
——躺著也中槍的風表示很無辜。
所以,“正在修理廠”的懷特家的汽車,非常及時得被修好了,以至於懷特一家準時的出現在了葬禮現場。
不過可惜的是,卡萊爾並沒有出現在教堂。教堂裡負責打理的是道夫格林先生最好的朋友,雷蒙·萊文先生。
這位和道夫格林同歲的萊文先生,有著棕色的頭發,眼神銳利,看上去莊重又嚴肅。他站在神父的旁邊,緊緊盯著門口。
“萊文先生,時間不早了,我們應該開始了。”赫爾曼扶著喬安娜,真誠的建議。
萊文看了看錶:“再等一等。”
他在等克勞蒂亞——匆匆從坎伯倫回到底特律,又不得不再次趕過來的老萊文,已經聽到了前幾天的傳聞,包括懷特家宴會上的鬧劇,還是這幾天“暗害”的傳聞。
他已經見到了那位卡倫先生,不過克勞蒂亞卻“還在路上”——作為尼古拉斯的好友,他知道誰才是亡者最想見到的人。可是現在已經瞻仰過遺體,祈禱過,連聖歌都唱完了。可是還是沒有人出現。
那位卡倫先生已經去接克勞蒂亞了,只需等一會。說起來,他也有很久沒有見到那個驕傲的女孩了,小時候他還見過她的媽媽,可惜,那個溫柔賢淑的女人早早故去了。
“萊文先生,不能再等下去了。”
萊文心裡不滿極了,時間就是生命,克勞蒂亞怎麼還不快點,她在浪費所有人的生命!
尼古拉斯生前喜好交友,雖然後來脾氣越來越不好,和很多人相處的並不怎麼融洽,但死者已矣,還是有很多人參加葬禮。當然,其中有一大部分是想到了這幾天的八卦,想看看那個“真正的紳士”卡倫先生,和八卦的另一個主角道夫格林先生的親生女兒的。
他們唱完了聖歌之後,開始小聲的交談著,猜測著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打量著憔悴的喬安娜和凱若琳——雖然她們母女說因為凱若琳做了噩夢,喬安娜半夜來照顧她不小心摔斷了胳膊,不過人們並不怎麼相信:當然,他們心裡其實是相信的,不過,在無聊的冬日裡,他們樂於把這種簡單的理由複雜化,猜想著是不是有什麼暗殺或者誤殺的狗血橋段。
萊文先生又看了看錶,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為了能讓克勞蒂亞趕上,他把葬禮放在了下午,在他們有意放緩速度的情況下,這場葬禮已經用掉了整整四個小時,太陽也已經下山了。
不能再等了。他臉上更嚴肅了:“走吧。”他緩緩從臺上走下來,看了看棺木裡安詳的尼古拉斯——他穿著黑色高領的修士款式的服裝,胸前放著十字架,旁邊放著他早年穿過的皮套褲和馬靴。萊文暗暗祝福著:去開始新的冒險吧,你這個不安分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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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葬的人們少了將近一半,留下的基本上都是有些或多或少的交情的人。他們進入墓園,轉過一個彎,立刻發現了前方暮色裡的幾個身影。
萊文先生腳下不由得一頓,又立刻走了上去——是克勞蒂亞,她難道知道自己遲到了,所以索性等在這裡麼?萊文猜測著。
同樣猜測的還有心神大動的赫爾曼——他還記得當初克勞蒂亞倔強的眼神,哦,她一定打掉那個孩子了。想到克勞蒂亞這些年對他的追求,他慢慢有了一些把握,或許勸說她簽下那份轉讓書並不是什麼難事。
他緊緊跟在萊文先生的旁邊。
“克勞蒂亞?”萊文先生看了看已經整理好的墓xue,又看了看陌生的三個人和剛剛認識的那位卡倫先生,他們的衣服上有些泥土的痕跡。最後把目光放在那個披著黑鬥篷的嬌小的人身上。
那個人抬起手,把鬥篷的帽子掀開,露出了克勞蒂亞雪白嬌嫩的臉龐:“萊文叔叔,好久不見。”
萊文走上前擁抱了她一下——她的身體瞬間有些僵硬——他連忙把她放開,仔細的打量著她:“好久不見了,孩子——我很遺憾,不過他走得很安詳。”他疑惑的看著她的紅眼睛,又看了看側面:那是杜鵑的墓碑,緊緊挨著尼古拉斯。
克勞蒂亞點了點頭,微微低著頭:“謝謝您能來,萊文叔叔。”她緩緩向墓xue走了兩步,稍微立人群遠了一些,看上去害羞又悲傷。
萊文嘆了口氣:“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了。”作為一個律師,他只能在尼古拉斯這裡釋放一下工作和生活的壓力,尼古拉斯直來直去的臭脾氣反而對了他的胃口,萊文每個月都會和尼古拉斯通幾次電話,每年都會來見他一面。
前幾天尼古拉斯把他叫過來處理遺囑的事情,他當時覺得太多此一舉,現在看來,尼古拉斯十分有先見之明。他長嘆了口氣:“孩子,葬禮結束後,我們談談吧。”
克勞蒂亞點了點頭。
她忽然往旁邊看了看,哦,那個赫爾曼!她很快無視了他。
赫爾曼卻不這麼覺得。
在克勞蒂亞掀起鬥篷的一剎那,他發現他錯了,克勞蒂亞並沒有像他和凱若琳想象的那樣落魄,她看上去除了有些憂鬱之外實在是好極了,頭發又黑又亮顯得十分健康,臉龐白嫩得彷彿掐得出水來,越發顯得唇紅齒白。
她旁邊的四個人——除了儒雅的卡萊爾、英俊的賈斯帕和嬌俏的愛麗絲,還有一個他不認識的同樣優秀的男孩,他們都有金黃色的眼睛——克勞蒂亞站在他們旁邊,一點都沒有被比下去,反而和他們十分契合。
這麼優秀的女人,她追求了他那麼多年——這個想法讓他不由得有些得意與高傲。他忍著心裡的開心,面上卻做出十分溫文爾雅的樣子,深情地看著克勞蒂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