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前靜悄悄地。
拔濤走去縣對門一個茶坊裡坐下吃茶相等,吃了一個泡茶,問茶博士道:“今日如何縣前恁地縣?”
茶博士說道:“知縣相公早衙方散,一應公人和告狀的都去吃飯了,未來。”
何濤又問道:“今日縣裡不知是那個押司直公日?”
茶博士指著道:“今日直日的押司來也。”
拔濤看時,只見縣裡走出一個吏員來。
那人姓宋,名江,表字公明,排行第三。這宋江自在鄆城縣做押司,他刀筆精通,吏道純熟;更兼愛習槍棒,學得武藝多般。
平生只好結識江湖上好漢;但有人來投奔他的,若高若低,無有不納,便留在莊士館谷,終日追陪,並無厭倦;若要起身,盡力資助。
端的是揮金似士!人問他求錢物,亦不推託;且好做方便,每每排難解紛,只是周全人性命。
人之急,扶人之困,因此,山東,河北聞名,都稱他做及時雨,卻把他比做天上下的及時雨一般,能救萬物。
當時宋江帶著一個伴當走將出縣前來。
只見這何觀察富街迎住,叫道:“押司,此間請坐拜茶。”
宋江見他以個公人打扮,慌忙答禮,道:“尊兄何處?”
拔濤道:“且請押司到茶坊裡面吃茶說話。”
宋公明道:“謹領。”
兩個人到茶坊裡坐定。
伴當都叫去門前等候。
安千諾悄悄溜進茶坊,尋了個近空位坐下。
宋江道:“不敢拜問尊兄高姓?”
拔濤答道:“小人是濟州府緝捕使臣何濤的便是,不敢動問押司高姓大名?”
安千諾一聽,笑了,客套。
宋江道:“賤眼不識觀察,少罪。小吏姓宋名江的便是。”
拔濤倒地便拜,說道:“久聞大名,無緣不曾拜識。”
宋江道:“惶恐,觀察請上坐。”
拔濤道:“小人安敢占上。”
宋江道:“觀察是上司衙門的人,又是遠來之客。
兩個謙讓了一回,宋江便道:“茶博士,將兩杯茶來。”
沒多時,茶到。
兩個吃了茶。
宋江道:“觀察到敝縣,不知上司有何公務?”
拔濤道:“實不相瞞,來貴縣有幾個要緊的人。”
宋江道:“莫非賊情公事否?”
拔濤道:“有實封公文在此,敢煩押司作成。”
宋江道:“觀察是上司差來該管的人,小吏怎敢怠慢。不知是甚麼賊情緊事?”
安千諾也擰了擰身子,湊得更近。
拔濤道:“押司是當案的人,便說也不妨。敝府管下黃泥岡上一夥賊人,共是八個,把蒙汗藥麻翻了北京大名府梁中書差遺送蔡太師的生辰綱軍健一十五人,劫去了十一擔金珠寶貝,計該十萬貫正贓。今本要捕得從賊一名白勝,卻誤捕了一姓林的人,道了晁蓋等人。這是太師府特差一個幹辦,在本府立等要這件公事,望押司早早維持!”
安千諾一怔。
宋江道:“休說太師處著落,便是觀察自齎公文來要,敢不捕送。只不知道那林姓好漢供指那七人名字?”
拔濤道:“不瞞押司說,是貴縣東溪村晁保正為首。更有六名從賊,不識姓名,煩乞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