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千諾也尾隨其後,跟了五六裡。
劉唐趕上來,大喝一聲:“那都頭不要走!”
雷橫吃了一驚,回過頭來,見是劉唐拈著樸刀趕來。
雷橫慌忙去士兵手裡奪條樸刀拿著,喝道:“你那廝趕來做甚麼?”
雷橫又罵道:“賊頭賊臉賊骨頭,必然要連累晁保正!你這等賊心賊肝,我行須使不得!”
劉唐大怒道:“我來和你見個輸贏。”
安千諾大驚,又打架!急得要沖出來。
劉唐道:“你曉事的,留下那十兩銀子還了我,我便饒了你!”
雷橫道:“是你阿舅送我的,幹你甚事?我若不看你阿舅面上,直結果了你這廝性命,剗地問我取銀子?”
劉唐道:“我須不是賊,你卻把我吊了一夜,又騙我阿舅十兩銀子。是會的將來還我,佛眼相看;你若不還我,叫你目前流血!”
雷橫大怒,指著劉唐大罵道:“辱門敗戶的謊賊,怎敢無禮!”
劉唐道:“你那作害百姓的醃潑才,怎敢罵我!”
劉唐拈著樸刀,直奔雷橫。雷橫見劉唐趕上來,呵呵大笑,挺手中樸刀來迎。
當時雷橫和劉唐就路上鬥了五十餘合,不分勝敗。
眾士兵見雷橫贏劉唐不得,卻待都要一齊上並他。
安千諾剛踏出一步來,只見側首籬門開處,一個人掣兩條銅鏈,叫道:“你們兩個好漢且不要鬥,我看了多時,權且歇一歇,我有話說。”
便把銅鏈就中一隔。
安千諾見狀,也便停了腳。
兩個都收住了樸刀,跳出圈子外來,立住了腳。
看那人時,似秀才打扮,戴一頂桶子樣抹眉梁頭巾,穿一領皂沿邊麻布寬衫,腰繫一條茶褐鑾帶,下面絲鞋淨襪,生得眉清目秀,面白須長。
安千諾怔住了,這是智多星吳用!
她內心深處很不平,吳用道號加亮先生,祖貫本鄉人氏,且萬卷經書曾讀過,平生機巧心靈,胸中藏戰將,腹內隱雄兵。略施小計鬼神驚。字稱吳學究,人號智多星。
吳用手提銅鏈,指著劉唐叫道:“那漢且住,你因甚和都頭爭執?”
劉唐看著吳用道:“不幹你秀才事!”
安千諾便走出來,也看看他們。
雷橫便道:“教授不知,這廝夜來地睡在靈官廟裡,被我們拿了這廝,帶到晁保正莊上,原來卻是保正的外甥,看他母舅面上放了他。晁天王請我們吃了酒,送些禮物與我,這廝瞞了他阿舅,直趕到這裡問我取,你道這廝大膽麼?”
吳用尋思道:“晁蓋我都是自幼結交,但有些事,便和我相議計較。他的親眷相識,我都知道,不曾見有這個外甥。亦且年甲也不相登,必有些蹺蹊。我且勸開了這場鬧,卻再問他。”
吳用便道:“大漢休執迷,你的母舅與我至交,又和這都頭亦過得好,他便送些人情與這都頭,你卻來討了,也須壞了你母舅麵皮。且看小生面,我自與你母舅說。”
劉唐道:“秀才,你不省得。這個不是我阿舅甘心與他,他詐取了我阿舅的銀兩,若是不還我,誓不回去。”
雷橫道:“只除是保正自來取,便還他。卻不還你。”
劉唐道:“你屈冤人做賊,詐了銀子,怎地不還?”
雷橫道:“不是你的銀子,不還,不還!”
劉唐道:“你不還,只除問得我手裡樸刀肯便罷。”
安千諾長嘆,心想,這兩人鬥嘴也真是可愛。
吳用又勸:“你兩個鬥了半日,又沒輸贏,只管鬥到幾時是了?”
劉唐道:“他不還我銀子,直和他拼個你死我活便罷。”
雷橫大怒道:“我若怕你,添個士兵來並你,也不算好漢,我自好歹搠翻你便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