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凌子點頭。
夜色裡的風從巷子裡吹過,就像野鬼在喘息,說不出的陰森而詭異不已。
巷子裡慢慢的走出來一個人,一個枯瘦、矮小而又頹廢的老人,眼睛深凹,腰桿已挺不直,推著小推車慢慢的走了出來,靠在路邊上,也就是酒樓的下面,寒凌子的正下面。
寒凌子眨了眨眼,他看不出這是什麼人。
幾張桌子已放在邊上,上面擺上醬油,醋,還有些許別的調料。
他倚在車上閉目養神,靜靜的等著他一天中第一單生意,沒有人過來,也沒有鬼。
對面茶樓裡窗戶是關上的,窗紙在冷風中呼啦呼啦響著。
沒有別的人,寒凌子靜靜的等著,等得久了,每個人都會有點厭倦,等待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寒凌子轉過身從桌上摸過一個茶壺,慢慢的喝著。
靜魚子笑了。
寒凌子苦笑,“如果有人過來吃夜宵才是怪事。”
“最好沒有怪事發生。”
“為什麼?”
“因為那不單單是怪事,極有可能是喪事,說不定是我們的。”
寒凌子吃驚,臉色又變了變,“怎麼說?”
“因為過來吃飯的人,說不定是黃雀。”
寒凌子不懂,等著靜魚子解釋,他彷彿已變成是呆子。
靜魚子沒有解釋,暗暗嘆息,彷彿在憂慮著什麼。
葉孤雲也在等待,等待的確不是一件舒服的事,無論是等著殺人,還是等著被殺,都不會令人好受,君莫問緊緊握住葉孤雲的手,他的手溫暖、冷靜而穩定,卻已沁出了冷汗。
君莫問勉強笑了笑,“你可以放鬆點。”
葉孤雲苦笑,這一點的確沒有她做的好,他的心始終無法得到平靜,無論誰瞧著仇敵在不遠處靜靜的站著,還在喝著茶,這種滋味有誰能控制住自己。
君莫問柔聲說,“你很想過去殺了他?”
“我想殺他十次。”
君莫問笑了,“想不到你衝動起來,也很要命。”
葉孤雲點頭承認。
“可是你現在還不能出去。”君莫問又說,她的聲音裡帶著冰冷肅殺之色,“你過去,一定會中了他們的圈套。”
“你看得出他們有圈套?”
“我非但看得出寒凌子的圈套,我也看得出他們沒有看到的圈套。”
葉孤雲目光落到下面,瞧著那枯瘦、矮小而又頹廢的老人,“他是什麼人?是你找來的?”
君莫問搖頭,“我這次沒找任何人,那個大和尚也不是我找的。”
葉孤雲瞧了瞧她的眼睛,目中露出驚奇之色,“你沒有出手?”
“是的。”君莫問又說,“因為這裡已夠亂了,我出手豈非更亂?”
“哪裡亂?”
君莫問瞟了一眼那枯瘦、矮小而頹廢的老頭,那老頭正在打瞌睡,似已要睡著,她眯起眼笑了笑,說了一句奇怪的話,“現在魔教裡當家的人,還有幾個?”
“當然是兩大護法。”
君莫問又說,“寒凌子是其中一個,他出來殺你,結果會怎麼樣?”
“結果寒凌子得災星劍。”葉孤雲嘆息,他忽然明白了下面是什麼人了。
下面的人一定是另一個護法,他也想殺了寒凌子,因為只要殺了寒凌子,這魔教便是他的囊中物了,而且並不用得到災星劍,也一樣可以一統魔教,這算盤豈非更合理更理想?
君莫問點頭,她相信葉孤雲必定已看明白了這其間的玄妙之處。
“好一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