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浪子面對如此漆黑如此寂寞的時候,該做點什麼?
好酒。
葉孤雲也有借酒消愁的時候,一個人靜靜的坐在夜色裡,屋脊很好,上面的風很大,吹的軀體舒暢不已。
他是迎著風喝酒的,他此刻又將衣襟拉開了點。
酒從咽喉流下,流入胸膛,與外面的酒徹底融為一體,這種感覺雖然有點隱隱刺痛,卻也是忘卻寂寞、空虛的法子。
夜色裡的風從巷子裡吹過,就像野鬼在喘息,又彷彿像是厲鬼在哀嚎。
巷子裡慢慢的走出來一個人,一個枯瘦、矮小而又頹廢的老人,眼睛深凹,腰桿已挺不直,推著小推車慢慢的走了出來,靠在路邊上。
他將幾張桌子擺好,上面的調料也擺好,然後靜靜倚在爐火旁休息。
葉孤雲酒意頓醒,頓覺嘴裡發乾,握劍的手忽然握緊,掌中酒罈並未空。
下面的那人竟已火剪!
葉孤雲沒有下去,也懶得去找他。
他依然喝著酒,肚子裡的心漸漸得到平息,這個時候,從遠方奔過來一個人,一個女人。
迎著著微弱的爐火,清晰的看到這女人光滑的軀體上僅裹住條床單,頭髮很混亂,神情很難看,像撞了邪。
葉孤雲苦笑。
這女人竟然是醋夫人,醋夫人冷冷盯著火剪,一巴掌摑在火剪的臉頰上,火剪被打得倒退了十幾步,勉強站住,就直愣愣盯著醋夫人。
“大半夜的,你光著身子到處跑,想做什麼?”
醋夫人並未看一眼火剪,也未跟他說話,眼中似已噴出火焰,到處瞧著,每個角落都不肯放過。
她軀體上大多肌肉都已因過度憤怒而輕顫、抖晃著。
火剪的呼吸似已不穩。
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光棍與十七八歲的小光棍好像沒有多大區別,面對女人的誘惑,心裡起伏的也同樣很劇烈很兇猛。
“我並未惹你,你幹嘛打我?”火剪已在怒吼,但他臉頰上根根肌肉,已因情慾變得僵硬、輕顫。
醋夫人咬牙大叫,她的聲音比火剪更大更刺耳,也許娘們的聲音本就很要命,這本就是她們天生具備的,她說,“老孃高興,老孃樂意,你想怎麼樣?”
火剪鼻子抽氣更加劇烈,他似已在拼命忍受著情慾,又彷彿在拼命忍受著怒意。
葉孤雲在上面暗暗發笑。
這兩個人實在很有趣,火剪為什麼不去將她擺平?以他的身手,也許十個醋夫人都不是他的對手。
火剪瞪著醋夫人,咬牙擠出一句話,“你是什麼人?我並未得罪你,你要買雲吞,我給你下,你要別的,就離開這裡。”
“這裡只有雲吞?”
“是的,沒有別的。”
醋夫人忽然盯著鍋裡的麵湯,忽然說,“這是什麼?”
火剪忽然說,“麵湯,你想喝我給你喝個夠,我不要錢。”
醋夫人自己忽然舀了一碗,並沒有喝,而是往上面一撒,葉孤雲吃驚,她撒的位置正是葉孤雲坐的位置。
葉孤雲想躲閃卻已來不及了。
因為醋夫人出手的時候正巧是葉孤雲捂住肚子笑的時候。
一口麵湯忽然倒在他嘴裡,他直愣愣呆在哪裡,再也笑不出了,醋夫人笑了,“你還笑不笑了?”
葉孤雲搖搖頭。
他非但笑不出,而且已深深恐懼了,這麵湯裡是什麼?也許只有火剪知道。
葉孤雲輕輕掠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