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孤雲額角冷汗已滑落,他說,“一劍歸西的劍譜?”
“是的。”白雲目光中也隱隱現出畏懼之色。
葉孤雲握住往生錢,卻忘了撒,神情似已飛到遠方,那個不是女人的女人身邊。
他忽然說,“他約我決鬥,三天後,無生院,不死不休。”
“你一定會去的。”
“是的,我沒有理由不去。”
“你有理由不去,至少有一個。”
葉孤雲垂下頭,又說,“我找他決鬥,無論是死是活,對於我都是一樣享受。”
他趕緊喝口酒又說,“就算是我死了,也算是死的甘心。”
白雲深深哀傷,他很理解這種痛苦,這是浪子獨有的通病,他們活著,有時都不知道為了什麼,那種日子實在令人厭惡、厭倦。
他忽然也深深喝了口酒,又說,“我理解你。”
葉孤雲沉默。
後面已有兩壇酒空了,他們都是喝酒的好手,都想將自己心裡的痛處相互傾訴一下,積壓多年的愁悶,如果不去釋放一下,他們絕不會舒服,門外白小葉靜靜的站著,提著個籃子,裡面是什麼,他們看不到。
白雲點點頭,他走進來將幾小碟下酒菜端了出來,然後就慢慢的走了出去。
葉孤雲苦笑,“你的孩子很聰明。”
“是的。”他並不掩飾這一點,在心裡也深深為此而高興。
孩子漸漸已走遠,消失在夜色裡,他最終被夜色所淹沒,葉孤雲感覺這孩子也極為寂寞的。
葉孤雲將壇中酒喝盡,忽然站起,“我該走了。”
白雲點頭,他依然痴痴的凝視著酒罈發怔,似已不想動。
葉孤雲瞧著白雲的樣子,忽然好想說幾句安慰的話,卻發現自己不知該說點什麼。
葉孤雲大步走了出去,走出去,他的心忽然有種被掏空的感覺,那種感覺只有在白雪死去那一刻有過。
路道上小葉提著燈籠肅立在一側,他看到葉孤雲過去,淡淡的說著,“葉先生要離去?”
“是的。”
“晚輩有幾句話要垂問。”
葉孤雲笑了,“你說。”
“據說我老子的老子殺死了你的老子?”白小葉沒有看葉孤雲,掌中燈籠忽然被他插在高牆上。
葉孤雲點頭,臉上的笑意已消失。
白小葉又說,“據說你殺死了我老子的老子?”
葉孤雲點頭。
白小葉忽然笑了笑,又說,“這是天經地義,討還血債,就連我老子也沒有對你生出一絲怨言。”
葉孤雲不語。
白小葉掌中忽然多出一口長劍,忽然又說,“我孃親因你而死,那我殺你是不是也算是天經地義?”
葉孤雲沉默,沉默而刺痛。
他的確對不起這孩子,更對不起白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