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白又笑了,她笑的有些許不明白了,“你們殺人就是替天行道,替江湖除一大害,那我殺了你呢?”
小鬍子不語,臉頰似已紅了紅。
“你們被我殺了,是不是死不瞑目,含冤莫白,含恨而終?”雲白笑了,譏笑更濃。
小鬍子忽然指了指屋裡,又說,“難道是我們眼瞎了,看不出來你的居心?”
“我什麼居心?”雲白傻了,她竟絲毫看不出自己有什麼居心。
小鬍子指了指自己的頭顱,又說,“我就是一口斷真假,天下沒有第二家的胡金言。”
胡金言又笑了笑,“難道我還會冤枉你不成?”
“你還沒有冤枉我?”雲白苦笑,可他並不在乎,一個人活著,難免會被人誤會、冤枉,甚至遇到很多不甘不平的事。
她長長嘆息,久久又說,“你來殺我吧,我站在這裡讓你殺。”
胡金言目光落到雲白掌中那截木條上,臉頰上肌肉竟已不由跳動,卻始終沒有動手。
他又指了指後面的一群人,才說,“這些人是斧頭幫王二爺、巨龍幫龍大爺、白虎幫林少公子、三鮮堂路教頭、......。”
雲白已聽得暈眩了,她忽然打斷了他的話,她生怕一個一個的說,說不定會說到天亮,她說,“你不要一一介紹了,只需說出他們來幹什麼就行了。”
胡金言竟已喘息,一口斷真假的金言說多了,也會勞累的,只見他喘了幾口氣才回過勁來,“我們當然是來替江湖同道除害,替江湖同道造福。”
雲白苦笑,“他們為什麼要殺我?”
“都到了份上了,你還有隱瞞的必要?”胡金言冷冷笑了笑,又說,“有我胡金言在的一天,你絕對隱瞞不了的。”
雲開嘴角苦澀更濃,她說,“那你說說看,我到底隱瞞了什麼?”
“我們江湖同道在賭局裡下了注,賭後兩劍輸贏,可你卻將中間人七老太爺殺了,你的居心實在很惡毒。”他說著說著竟已伸出手去指雲白的胸口。
雲白笑意不變,竟沒有一絲憤怒之意,“我的居心怎麼惡毒了?”
“你想吞掉那筆下注的錢財?”這句話他竟已咬牙,捏著嗓門大叫著說出的。
雲白嚇了一跳。
這才令他嚇了一跳,這筆錢在哪裡是多少,她都未知曉,又怎麼會吞掉?
她淡淡的說,“你有沒有斷錯?這可不是一點點錢?差不多是大半個江湖的錢財了。”
“我胡金言又怎麼會斷錯?”胡金言冷笑,又說,“你還是說出銀兩在哪裡,然後自行了斷,我們絕不會跟你一般見識的。”
雲白冷笑,他實在不得不笑。
江湖有時真的很奇怪,錯的有時就是對的,而對的卻偏偏是錯的,她忽然悟出了一個道理。
對與錯之間的辨別,並非由本身來決定的,而是由別人來說的,別人說你是對的,那才是對的,想不對都不行;反之別人說你是錯的,那一定是錯的,想不錯都很困難。
現在胡金言認定她是吐掉那筆鉅款,別的人也就跟著認定她吞掉那筆鉅款,所以她自己想不認定,也不行了。
雲白苦笑,“現在我想不承認也不行了?”
“你現在已是萬夫所指,還想狡辯下去?”胡金言又說,“你覺得我們誰還會相信你的話?”
雲白點頭,這人說的沒錯,好像真的不會有人相信她說出的話了。
每個人的眼睛冷冷瞧著雲白,如果目光能殺人,雲白也許已死上十次了。
胡金言又說,“我們不想跟你磨牙了,你還是快點利索點,我們也許還會原諒你大奸大惡的一面。”
雲白點頭,心裡更苦了。
“實在受不了了。”屋脊上忽然下沉一條人影。
一身白衣如雪,長身玉立,掌中隨隨便便的握住一口劍,劍並未入鞘,因為劍本無鞘。
一口隨時都要殺人的劍,是絕不該有鞘的。
雲白很明白這一點。
這人落下時,還在抱著肚子在笑,他又說,“我真的忍不住了,像你們這麼不要臉的,我還是頭一次見。”
胡金言沒有笑,他沒覺得有一點好笑,“你是什麼人?敢來這裡搗亂?不怕群雄拿你?”
這人抬起頭,努力咳了咳,彷彿想控制住自己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