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紅笑了笑,陽光透過林蔭照上她的臉頰,那張臉說不出的嫩白而光滑不已,這是一張令人著迷、犯罪的臉孔,特別是兩側的酒窩,彷彿能深深埋藏很多熱血、多情、寂寞的男人心。
陽光熱力漸漸劇烈,天地間沉悶而無聲,他們不再說話,靜靜的等著,而白雲卻在拼命忍受著。
她脖子上汗水已在輕輕滑落,秋風並不猛烈,她彷彿也在拼命忍受著天地間令人厭惡、厭倦的熱力。
白雲的喉管不由發乾,故意不去看她,凝視著片片碎裂的棺木。
也不知過了過久,老劍客並沒有過來,但他們耐心豈是尋常之人所能比的?
歸紅回過頭瞧了一眼白雲,只是淡淡的瞧了一眼而已。
白雲呼吸竟已不穩,他發現她眼眸裡竟也帶著火一樣的熱情,恨不得將別人活活燒死。
他暗暗嘆息,喉結不由上下滑動。
歸紅笑了,她輕輕的笑了,“這天氣是不是很悶熱,你是不是很難受?”
白雲點頭的同時立刻又說,“沒事,我一向習慣了這種悶熱,我已不知道什麼叫難受。”
歸紅臉頰上露出憐惜之色。
她彷彿已察覺到白雲內心深處的秘密,一個男人在夜色裡那種寂寞發瘋的秘密,他彷彿已接受、習慣了那種生活,他彷彿已將那種寂寞、發瘋當做是生命的一部分。
她默默握住白雲的手,“我知道你的。”
白雲不語,目光沒有一絲晃動,一直落在下面那幾片破碎的棺木上。
她又說,“媚娘不在,你的日子一定不好過。”
他深深吐出口氣,又說,“我過的很好。”
歸紅笑了,苦笑,一個男人想要在女人跟前隱瞞這種事,其實本身就是一種錯誤,因為女人天生彷彿就有種本能,無論隱藏的再深,都休想逃得過她們的眼睛,特別是歸紅這樣的眼睛。
這個時候,一個人從遠方箭一樣射了過來,落到棺木前靜靜的看著棺木發怔。
雪白長袍雪白髮絲雪白而蒼老臉頰的人,這人也用劍,劍在鞘中,劍穗在風中清揚。
江湖中有這麼老的劍客並不多,也許只有他一個。
老劍客!
他老的實在可以將劍當作柺杖,可他依然將劍握住,雖然是白天,但他臉色卻蒼白的像是鬼,也像見了鬼似的。
也不知看了多久,他忽然往林蔭中看了一眼,就忽然掠起縱身遠去。
“他的動作很快。”
“追。”
“必須要追。”說話的是白雲,白雲拉著歸紅驟然躍出,白雲般飄動,飄了出去。
“你看到了我們了?”
“也許。”
歸紅皺了皺眉,又說,“也許他不用看,他感覺到了,因為他並不是笨蛋。”
“沒錯,無論誰說殺了一輩子的劍客是笨蛋,他自己就是笨蛋。”
“是的,也許會活活笨死過去。”
白雲承認這一點。
在江湖中活著,有時真的會活活笨死,而且死的很難看。
他們跟老劍客的手法並不像跟那四個人,他們跟的更緊,因為更緊老劍客就會跑的更快,老劍客的體力決沒有年輕人那麼持久,一定在逃亡中虛脫、奔潰下去。
穿過幾條河流,幾片林子,就到了街道,這裡正是白雲走過的,歸紅的眼睛已閃動,他為什麼走這條路?
她看了看白雲,沒有說話。
他們兩個彷彿都在想這個問題,兩個人顯然都已心心相連,對彼此都有了深刻的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