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簡撲哧一笑:“這只能怪你們說話太不小心,行事太不謹慎。直呼其名不說,黃複生也毫不戒備,見我二人如此打扮,便不疑有他,告訴了我們你等的姓氏。如此自負,也可能說明是心地純良,行事光明磊落的緣故吧。”
黃複生不自然的笑笑,右眼中射出炯炯有神的一道光亮,小心翼翼的問道:“那你們是???????”
“我二人可不像你們這樣不謹慎,”袁簡說道:“天機不可洩露也。”
黃複生認真的點頭稱是:“是了,這樣也好,只是你們說要去琉璃廠,是真的要去嗎?”
“是真的要去。”袁簡連連點頭道:“我們需要一些經費,所以要變賣一些東西。”
黃複生說道:“那這可是大事,快快走吧,最好哪家店一開門就進去,往往開門的第一筆生意,店家一定是要做成的,會賣一個好價錢。”
“多謝黃兄指點。”袁簡邊說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於是五個人並肩往前走去。
一路上也並不多說什麼,都低著頭趕路,似乎各懷心事。一路上除了路邊零星躺臥的乞丐,大半夜的路上並沒有遇見什麼人。
大約走了一個小時功夫,來到了一片店鋪林立的所在。那三人來到一處店鋪時,遲疑的停了一下腳步。但汪兆銘推了另外兩人一把,於是三個人繼續前行,並沒有停下來。
李春風馬上敏感起來,眼尖的他,抬頭環顧,發現剛才那三人稍停腳步的店鋪,店門上赫然寫著五個繁體大字:守真照相館。他用胳膊肘碰了一下袁簡,用嘴朝那店匾努了努,然後沖了三個人的背影喊道:“嘿,何故學大禹治水,過家門而不入啊?”
那三個少年頓時像被孫悟空定住的七仙女一樣,同時停下了腳步,愕然地回頭看著他們倆。
汪兆銘顫聲道:“你們到底是何人?”
“志同道合者也。”袁簡忙回答道。
“不必驚慌。”李春風看他們的這個樣子頓覺好笑,輕松的說道:“信任同志才是正理啊。這次你們又過於謹慎了。既然話已說開,就不必再遮遮掩掩。夜已深,快回照相館去吧,養精蓄銳,以圖明日嘍。”
那三人滿臉驚詫,狐疑萬分的相顧無言。
袁簡忙打破尷尬道:“我倆先行告辭,去尋一家古玩店鋪去。祝革命事業早日成功,歷史潮流滾滾向前,無人可以阻擋。但也希望各位能潔身自好,有始有終。“
“全是隱語,說得我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汪兆銘依舊不太信任的小心的說道。
“莫名其妙之語,但也說得有理。”喻培倫看了看另外兩個同伴,挺了挺腰板說道。
黃複生客氣的說道:“二位請便,如若有緣,再行相見吧。”
“好說,好說。”李春風沖他們三人揮揮手,拉著袁簡,徑直走開了。留下了面面相覷的三個年輕人在那茫茫夜色中。
走出很遠之後,李春風開口說道:“咱倆是不是有點打草驚蛇的嫌疑啊?他們覺得自己暴露了,會不會連夜搬家跑了啊?”
“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呢。”袁簡嘻嘻一笑:“沒想到你這次的快言快語還幫了大忙了。”
“什麼意思?”李春風吃驚道。
袁簡平緩的說道:“如果我沒說錯的話,現在是1910年的4月1日的淩晨。史書記載,汪精衛,也就是汪兆銘和黃複生,喻培倫三人,在銀錠橋北淺溝中挖坑埋炸彈,想炸死攝政王載灃。頭一天,3月31日,因為附近狗叫的厲害,怕暴露,只得草草收工,就像剛才那樣。但第二天晚上他們又去了,也就是今天晚上半夜了。所以我想說的是,今晚咱倆去制止一下吧,免得他們被抓。反正攝政王是沒殺成的,何必讓他們三人以身犯險呢?咱們還不如做一回救世主呢。”
“你又想逞英雄?”李春風倒豎雙眉,嚷道:“整天充大頭,卻沒救成過一個人。再說了,這段歷史我也讀過,說是汪精衛和黃複生被抓後,爭先恐後地認罪。川島芳子的親爹,肅親王善耆是主審官,生了惻隱之心,沒有殺他們,判了個終生監禁。武昌起義後,袁世凱才放了他們,汪精衛由此才一戰成名。至於抗日時期他當了漢奸,那是後話了。所以我說,你阻止他們被抓,不是等於阻止人家成名嗎?還有,他們被抓後,並沒有被處死,也就不存在你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功德。所以我看,咱們趁著月黑風高,年代地點什麼的都搞明白了,就接著往家裡穿吧。”
“只是你不餓嗎?”袁簡苦笑道:“而且現在這時候的朝代座標,離咱們那時候也不過一百多幾年而已,說穿可就穿回現代了。咱倆就這副打扮,也無顏見江東父老啊。真要回了家,別的不說,咱們怎麼解釋這身破衣爛衫?”
李春風倒滿不在乎,嘿嘿一笑:“衣服倒是好解釋,只是這肚子實在餓的慌。剛才又走了那麼久,我兩只腳已經軟得像面條了。”
“所以說,大澤鄉的那面銅鏡就可以在琉璃廠派上用場了。”袁簡說道。
“怎麼個意思?你說清楚明白點兒。”李春風一時腦子有些轉不過彎兒來。
袁簡邊四處抬頭張望店鋪的匾額,邊說道:“你想啊,咱們穿回去之後,如果不是咱們自己先行醒來,被人發現的時候,肯定是處於昏迷狀態的,一定會被搜身,一旦翻出那隻銅鏡,勢必會讓人生疑。那隻羅盤就好說了,因為它每到一地肯定是掉落在四周的,咱倆可以一口咬定和咱們沒關系,不認得它。所以這只秦代銅鏡就是個累贅,不好解釋,但扔掉了著實可惜,不如找家古玩店將它變賣,換成銀兩,買點吃的,換身行頭,多餘的錢還可以捐給黃複生他們那些革命黨們,也算咱們為推翻帝制做點貢獻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