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裳聽得渾身冰涼。原來蘇暮聲根本不是打算只切她一隻手,而是要取她性命啊。她弱弱出聲:“暮聲哥,你為了殺宮主,可以毫不猶豫地舍掉我的命嗎?為什麼?宮主待你也不薄,你還是她一向重用的左護法……”
“呵……你知道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他一把推開了陸棲寒。
陸棲寒本也不想再傷他,順勢退開,收起地上短刀,戒備地防衛著,免得他再攻擊阿裳。
蘇暮聲卻只搖搖晃晃站著,啞聲道:“你不知道我多恨虞錯……我恨她,恨朱雀宮,恨衣女術。與這些有關的一切,都該去死。都該為綠倚償命。”
“……綠倚是誰?”她問。
“綠倚……”他用極溫柔的語氣念出這個名字,“綠倚像你一樣,是個衣女。是虞錯的師父、朱雀宮的前任宮主——符姬,養的衣女。”
室內一時沉默。半晌,阿裳才問:“那綠倚她……”
“綠倚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她比我大十四歲,雖無血緣關聯,我卻視她為親姐姐……”他猛然又暴怒:“符姬,虞錯,還有商酌兮,都該為她償命!”
手中突地亮出毒刺,又要再襲阿裳。陸棲寒早有準備,三下兩下繳了他的械,喊人進來,將他扭去關押起來。蘇暮聲憤怒的嘶吼漸漸遠去,阿裳不由得下床來赤腿著跟著追了幾步。
那畢竟是她視作兄長的人,這樣被拖走,她於心不忍。
身體忽地一輕,被橫抱起來。陸棲寒低眼看著她:“地上涼,不要赤足下來。”
她擔憂道:“暮聲哥他……”
“他情緒不穩,不是問話的時機,我會讓人喂他喝點安神湯,睡一覺或許好些。你放心,我不會將他關進牢籠去,會找間舒適的屋子暫時軟禁他。”
她這才安心些。又想起蘇暮聲說的莫名其妙的話:“他剛剛的話什麼意思?說符姬、虞錯,還有商掌教都要為綠倚的死償命……”
他蹙眉道:“我也不清楚。對了,那天虞錯和師父談話時,我在門外都聽到了,他們也說過奇怪的話……”
虞錯說:你這個弒師奪位的不義之徒,會為了我去死嗎?你騙得綠倚為你而死,又來騙我。
陸棲寒不敢把這大逆不道的話重複出來,只說:“他們也提到過綠倚這個名字。今日師父的精神一陣清醒一陣糊塗,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問清楚。”說到這裡,眼神一黯。
阿裳見他傷心,趕忙轉移話題:“哎,我不沉麼?快把我放下。”
他這才驚覺自己一直在抱著她說話,臉上一紅,託著懷中女子慌慌地轉了兩個圈,一時竟不知該將她安置在哪裡。
阿裳突然揚手,一巴掌打在他臉上。
陸棲寒呆住了,阿裳也看著他臉上的發紅的掌印呆住了。
他的整個臉跟著漲的紅:“我……我只是不知該把你放哪裡,不是故意抱著不放的……你怎麼用受傷的手打我?手不疼麼?”
她小小聲地說:“不是我打的……”
他瞬間明白了。左手虞錯醒了!
剎那間左手又揚手欲打,被阿裳用右手握住了:“冷靜!你還有傷呢!當心傷口扯開了!”
整個左手哆嗦個不止,顯然十分暴怒。
阿裳坐穩在椅子上,拿出小銅鏡,舉到面前。
她原本做好準備迎接虞錯的魔音傳耳,沒想到鏡中虞錯的臉分外蒼白,聲音虛弱:“你……你這個沒出息的,居然讓伏羲教的小子抱著……”
左手的傷確是能直接損折虞錯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