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嘉樹微微頷首。
自從知道穿越的是紅樓夢世界,謝嘉樹對於自己的處境已經大致有數了。
這本就是一個怪力亂神的故事……不說太虛幻境、一僧一道等人,就是一個馬道婆,都能咒魘了國公府的人。自己這種正統道門,更沒有什麼好顧慮的了。
謝嘉樹索性隱去自己穿越的事不提,大大方方地將原身的身份、失蹤始末一一向張真人說明,並杜撰了一個隱世老神仙師父的存在,言明師門有命,道法未大成之前不能提及,故需得借宿燕觀之名掩飾一二。見張真人似是信了,滿臉神往,才道:“明天一早,還要煩請你遣人到靖安侯府報信……”
……
靖安侯府。
靖安侯夫人已病的起不來了,短短九天,原本白皙圓潤的臉已變得蠟黃,連兩腮的肉都陷了下去。
貼身婢女三元和四喜伺候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喘。
自從靖安侯夫人一病不起,府中的中饋就轉到了二兒媳手中,她卻一點不高興的動靜也沒有,只木木地盯著帳頂發呆。
一直以來,她牢牢抓住府中掌事的權力,不過是怕失怙的孫子會受到慢待,現在孫子不在了,她要這權力又有何用?
她十六歲嫁給靖安侯,至今已有二十六載,才得了一子。府中雖還有二爺、三爺和兩個小姐,但她親生卻只有這麼一個,當作命根子一般,怕他長不大不敢太過嚴厲,又怕疼寵太過致使他不成才。
但他偏偏那麼爭氣,從未辜負父母的期望,甚至比她期望的做的更好,讓她驕傲不已。
獨子的離世,於她彷彿剜心挖骨,痛的難以呼吸……幸好,他還留下了一個血脈,她的生活才有了奔頭,有了寄託。
她全心全意撲在嘉樹身上,天天吃齋唸佛,祈求老天爺垂憐,保佑嘉樹平安長大。結果,竟是連這樣的願望,都不肯滿足她!
夜已經深了,月色悽迷。
靖安侯一身疲憊地回到正屋,就見妻子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兩眼睜的大大的,無聲無息地流著淚。他本是聽府中回報,說夫人今天醒過來了,才特意連夜趕了回來。
心頭煩悶,他欲勸慰兩句,卻不知從何勸起。踟躇了一下,他試探著問道:“我和二郎說,把嘉柏挪到你屋裡來養吧。”
謝嘉柏正是靖安侯次孫。
一直毫無動靜的靖安侯夫人面色終於變了,她冷冷地刺他:“靖安侯真是深謀遠慮,這麼快就為了家族傳承操起心了……你也別激我,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
靖安侯與她是少年夫妻,如何不知道她的脾氣,嘆氣道:“你這是什麼話!你心疼嘉樹,難道我不心疼?哪怕是一點微薄的希望,只要沒有找到屍體,我都會繼續找下去。”
靖安侯夫人剛剛止住的眼淚又流了出來,緩緩浸入兩鬢的發絲裡。
靖安侯見狀坐到了床邊,將她的手握在手中:“為了嘉樹,你也要保重身體,你如此自毀,嘉樹回來看見了,該有多難過……”
正說著,突然掃見屋外有個丫鬟正探頭探腦。
靖安侯正是火氣大的時候,見了不禁惱怒,站起身指著那丫鬟喝問:“夫人才病了幾天,就縱的你們沒有了規矩?”
那丫鬟正是靖安侯夫人身邊的貼身婢女五福,她見了靖安侯的面色,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急聲道:“奴婢知錯了,主子息怒。是剛剛有人來報說……說有了大少爺的訊息!”
……
靖安侯連夜帶著府中精衛飛馬趕到黃家村附近的縣城時,已是雞鳴時分。早有幾名僕從在宅子外等候,見他飛身從馬上躍下,忙迎了上去。
靖安侯戎馬半生,身姿原是極高大筆挺的,但他此刻瘦的厲害,面色也很憔悴,四十多歲的人,兩鬢已添了許多白發。
僕從在前頭領路,進到屋裡後也不敢多廢話,趕忙將一件鮮亮的衣裳取出。靖安侯不禁快走幾步,伸手接過衣裳細細檢視。
這就是謝嘉樹的衣裳,他絕不會認錯。
他不禁心中絞痛。入秋才做的新衣裳,統共上身沒兩次,卻有好幾處破損,內襯處還有隱約幾絲未洗淨的血跡,無不表明嘉樹定然受了大罪,是否活著也是未知之數。
他用力攥緊了手中的衣裳,眼眶瞪的微微發紅。
山雨欲來,空氣凝滯,滿屋的僕從無一人敢出聲。
見靖安侯冷厲的目光掃過來,管事的硬著頭皮上前彙報道:“衣裳是今天中午雍禾典當行收的,已命人細細打聽過了,來當的人乃是黃家村的一名普通村民。”
靖安侯聞言,當機立斷道:“去黃家村。”
作者有話要說: 林妹妹出場費太高,要休息三章再出來哦qaq
下面先安排嘉樹回家,爺爺奶奶快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