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黑暗如同被陽光碟機散的積雪,迅速退散,露出了原本被遮蔽的真實。
在古蓮尖銳的嘶鳴中,他們沖出幻境,回到現實——
月光如水,灑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
他們的手中,正緊緊握著一柄桃木劍,劍尖深深刺入古蓮的蓮心。
古蓮的花瓣瘋狂顫動,猩紅的內裡不斷翻湧,在掙紮著求得最後生機。
古蓮嘶吼道:“——應知禮!”
但見應知禮卻好像聽不見一樣,站在一柄荷葉上,任風灌滿他的長衫。
古蓮心下一緊,突然想起:景蓮生來刺殺我的時候,應知禮被白情纏住這麼久?
而白情要和景蓮生合力的時候,應知禮卻完全攔不住白情?
應知禮……的實力……不可能這麼弱!
他……難道他……
古蓮模糊地記憶起,自己誕生在兩千年前的荒漠。
而應知禮,是祂第一個獵物。
捕獵應知禮靈魂的過程也異常簡單。
因為那兒是一片荒漠,而應知禮是一個絕望的途人。
應知禮的靈魂本已足夠痛苦而美味,他許下的願望也極其簡單——喝上一口水。
就這樣,古蓮完成了和應知禮的交易,並且決議立即吞下應知禮的靈魂。
應知禮在被收割靈魂之時,終於聽清了古蓮口中如夢囈般的低語,也恍然明白,古蓮竟是一個依仗著邪惡契約、以吞噬靈魂為生的邪物。
在即將被血盆大口吞入的那一刻,應知禮忽然問祂:“可是,只有我一個,就足夠了嗎?”
古蓮那幽冷的聲音在虛空中回蕩:“凡人,你這話……究竟何意?”
應知禮強忍著靈魂被撕裂的痛苦,再次發問:“您可曾聽聞過‘倀’的存在?”
古蓮自然知曉這世間的種種詭秘,祂凝視著眼前這個扭曲卻又透著別樣氣息的靈魂,心中竟湧起一絲新奇之感:“你是說,你願為我作倀?”
應知禮在垂死剎那,臉上竟浮現出一抹溫和的笑意,那笑容在黑暗中顯得格外詭異又迷人:“當然。實不相瞞,我對您的神力早已深深折服,只願能一直侍奉在您左右,為您效犬馬之勞。”
古蓮心中雖有一絲懷疑,但祂自恃擁有無窮邪力,況且,祂既將應知禮收為倀鬼,在這契約的束縛之下,應知禮根本沒有反抗祂的能力。
於是,應知禮成了古蓮獵途上的首個獵物,卻也是唯一一個在許下願望後,靈魂得以留存下來的奇特存在。
盡管沒能如願吞掉這個靈魂,古蓮卻並未感到太過惋惜。畢竟應知禮確實信守承諾,而且能力出眾,用起來極為順手。
在接下來的兩千年,應知禮一直兢兢業業無比忠誠地侍奉著祂,為祂提供充足的養分。
時光流轉至今,古蓮對他幾乎已全然卸下了防備。
就連自己的弱點,也已讓應知禮所知曉了。
難道……難道……
他竟然一直包藏禍心嗎?
不過,現在也不是思考這個的時候了。
古蓮心念一動,分出一縷神識,瞬間掌控應知禮的身軀。
作為他的倀鬼,應知禮本就無法抗拒他的驅使,此刻更是如提線木偶般,完全受他擺布。
應知禮的身體在古蓮的操控下,猛然提劍而起,劍鋒直指白情後背。
白情與景蓮生此刻正全神貫注,將所有力量凝聚於那一劍之中,一舉貫穿古蓮,全然未曾察覺到應知禮的劍已無聲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