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辭迎那種無論有任何的情緒都絕不肯表達的人。
絕不是……
這種排斥感讓白情內心充滿矛盾,好像有一股力量在撕扯著他的靈魂。
明明就在上一分鐘,他還發出了“如果我就是辭迎就好了”那樣的感嘆,此刻卻對這份相似感到無比的厭惡。
就像是一塊漂浮在海面上的木板,時而隨著海浪騰起,時而又被波浪無情地拋下,沒有規律地翻湧著,改變著,無法捉摸,無法控制。
景蓮生的目光緊緊鎖定在白情的臉上。
此刻白情的臉上寫滿深刻的痛苦,如此真實,如此深刻,與他印象中那個沒心沒肺、總是笑嘻嘻的小活屍截然不同。
在他的記憶裡,白情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能以一種近乎樂觀到盲目的態度去面對,笑容總是掛在他的臉上,彷彿沒有任何事情能夠弄壞他的心情。
景蓮生下意識地自省起來,想著自己可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但又不是。
他之前也曾對白情說過一些十分過分的話,甚至可以說是刻薄。
然而,每一次,白情都能以一種大喇喇的態度化解,用他的熱情和樂觀融化一切的不快。
可這一次,為什麼不同了?
——景蓮生困惑,甚至不安。
景蓮生便道:“你看起來很痛苦。”
這聽起來是一種陳述,但白情能感覺到,這是景蓮生表達關心的一種方式。
他的心髒微微回暖,下意識地扯出了那個屬於他的招牌笑容,盡管此刻的笑容中或許還夾雜著一絲苦澀:“你是在關心我嗎?”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調侃,但更多的是期待。
“是這樣沒錯。”景蓮生直接回答,沒有絲毫的猶豫或掩飾。
他看起來總是那麼冰冷,那麼難以接近,但實際上,他卻是那個最坦率的家夥。
無論是關心還是討厭,他都表達得很直接,很真實。
白情第一反應是要粉飾太平地說“無事”,但他很快推翻了這個想法。
既然景蓮生說好了要以誠待人,他也應該坦率一點兒。
他便說:“是的,我感到痛苦了。”
景蓮生又判斷道:“是因為喜歡我嗎?”
這一點倒是令人意外,白情好像沒想到景蓮生會有這樣的體察力。
白情想要搖頭,但最終還是微微頷首:“是跟這個有點兒關系。”
景蓮生的回答一如既往地幹脆:“那你應該停止喜歡我。”
話音未落,景蓮生就意識到自己恐怕說錯話了,因為白情霎時間看起來更痛苦了。
白情看似搖搖欲墜,但笑容還是焊死在臉上,如同他的情意一樣:“這個還真辦不到啊,死鬼。”
風吹過這一屍一鬼,帶著幾分森冷。
兩者相顧無言,氣氛是前所未有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