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琳琅搖搖頭,將一個長長的卷軸遞給她娘,“這個才是爹送的,您開啟看看?”
“這是一幅畫吧?”
李攸竹小心解開繩子,將畫軸開啟。
一看到畫面就愣住了。
“這……這不是你小時候嗎?”
畫卷中,有一對年輕夫婦,兩人面前,有一個蹲在地上紮著朝天辮兒的小姑娘,正把一朵剛從地裡摘下的花遞給父母。
而那對年輕夫婦,兩人一同朝女兒伸手,神色溫柔,笑意融融。
李攸竹還記得這個畫面。
“這是你四歲生辰的時候,那天你爹還特意跟上峰告了假,我們帶著你去城外踏青。你爹怎麼想到送這個?”
崔琳琅看向畫的落款,“這還是翰林院的吳大人畫的呢,聽說吳大人的畫千金難求,也不知道爹是怎麼從吳大人那兒求到這幅畫的。”
不管是怎麼求來的,但肯定是花了大力氣的。
崔琳琅曾聽說吳大人只畫山,甚少畫人物,她看這幅畫裡頭背景裡面的山水,確實有李大人以前畫作的風格。
而且一般人求吳大人的畫,都是吳大人畫什麼就是什麼,像她爹這樣還指定讓人畫他們一家人,真不知道是怎麼說服的人家。
崔琳琅點點畫上的那個小姑娘,柔聲道:“也許爹是想跟我說,無論我多大了,是不是做娘了,都還是你們心中的這個小姑娘。”
這個李攸竹略微一想也明白了,“以前可從來不知道,你爹還有這麼細的心思。”
“女兒倒是覺得爹一向細心,不然當初怎麼得了您的芳心呢?”
被女兒打趣,李攸竹可沒有不好意思,她毫不客氣道:“你可拉倒吧,當初娘嫁給你爹可不是因為他心思細,純粹是叫他那張臉給騙了。”
崔琳琅嘻嘻一笑,又問她娘:“爹跟吳大人以前是不是以前就有交情啊,不然吳大人怎麼會願意畫的?”
毫不誇張地說,求吳大人畫一幅畫的人排起隊來,能繞京城一整圈。
“這個我也不知,以前從未聽說過他們有交情。應當是沒有的,要是有你爹早嘚瑟出來了。”
遠在京城的崔博言要是聽到妻女的疑問,一定會十分自得地說:“打蛇打七寸,這跟人相處,有時候也得拿捏人的七寸。”
要問崔博言是怎麼要到畫的?
一個字——哭。
兩個字——痛哭。
他就尋著時機,就在吳大人散值的必經之路上抹眼淚,翰林院有他的老友,跟吳大人一塊散值見著他哭定會上前問一嘴。
吳大人這人,有一處命脈,那便是他愛女如命。
曾經有人背後說他閨女太胖不好看,吳大人撩起袖子就沖上去,差點兒用毛筆把人眼睛戳瞎。
是以聽到崔博言哭訴自個兒女兒遠嫁,現下有孕了自己這個當爹的都不能去看望之後,吳大人“傷及己身”,老淚縱橫。
這事兒,就這麼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