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著頭，兩隻手緊攥著衣擺，他也知道阿姐如今在的地方不好，之前他跟阿姐說，可以求將軍幫忙讓阿姐出來，將軍是好人。
可阿姐卻說將軍收養他已是極好的了，將軍光明磊落，不能跟不幹淨的地方扯上關系，沾上汙點，不讓他說。
崔琳琅其實還想問，他以前晚上都是如何出去的，但是觸及周遠表情，她便知這裡頭還有文章，於是先將這事兒按下不說。
崔琳琅讓周遠松開三猴子，三猴子一能說話，便指著邊上人嘖哇兒亂叫起來。
“你騙我！你跟我說想去外頭看看是不是蠻子打來了！”
崔琳琅沒想到竟然還有這一出，揉了揉眉心讓三猴子先別說話，先教訓了二人一通翻牆這事兒不對。
又道：“你阿姐那兒我會讓人去跟她說一聲，但是這次你不能去。翻牆這事兒也不是這麼就過去了，今日太晚了，明日一早起來領罰。”
崔琳琅讓人將另一個孩子送回去，只留下三猴子。
“你如今可還想當大將軍？”
三猴子斬釘截鐵，“當然！”
“隨隨便便就被人攛掇了，這樣的人可當不了將軍，想知道外頭如何你可以去問，府裡這麼多的大人，你偏偏選了最蠢的法子。”
三猴子想反駁，卻說不出話來。
“你也一樣，明日起來領罰。”
崔琳琅心中還有疑問，不欲與他多說，心中卻思量三猴子這孩子，性子得好好板一板。
等他也走了，她才問周遠，以前那孩子月月大晚上出去見他阿姐，是如何去的。
“將軍一早便知這事兒，每回虎子翻牆出去，將軍都讓護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讓人跟著他暗中保護。”
崔琳琅算是發現了，雲錚對這群孩子，算是“縱容”了，可能強大之人，對弱小者總是存著庇佑之心。
“他阿姐可是在……青樓？”
透過方才虎子說的話，不難猜到。
周遠點點頭，“將軍收養這些孤兒已是不易，其實像虎子阿姐那般情況的，庭州不算少，若都是自己賣了自己的，將軍也沒法子管。”
因為打仗，庭州的很多孩子沒了爹孃，好些女人沒了丈夫，也有男人失去妻兒。
孤兒即便有官府，也還有許多流落街頭的，否則雲錚府裡也不會有這些孩子了。
更別說沒有手藝沒有力氣還要養活孩子的女人們……世道艱難，出賣身子許是她們能想到的唯一辦法了。
這事兒也不是崔琳琅或者雲錚能左右的了的。
“你讓人去跟虎子的姐姐打聲招呼吧，別說將軍府如何，只與她說虎子是虎子如今在讀書了，今日被先生留了堂，太晚就不讓他出去了。”
“屬下明白。”
因為這檔子事兒，崔琳琅歇息時已經很晚了，雲錚的衣裳今晚自然也是做不成的了。
崔琳琅在黑暗中翻了個身。
腦子裡忽然冒出來今日雲錚臨走時那個背影。
“自個兒收養的孩子自個兒早些回來管著，我可不想替你管了。”
……
崔琳琅次日起得便有些晚了，用早膳時便聽冬梅興沖沖地講她在府裡找到了一塊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