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瞬間,我便更覺怪異,那顆地瓔珠的光芒也似電燈泡一般在閃來閃去!
霎時,昏黃的房間內,隨著這一陣跳閃的光芒的輻射,氛圍愈加陰森怪異,直似幽冥大殿,鬼霧騰騰!
這不是還姚村長的家麼?
何故只在眨眼間變成這般境地?
房門已被一陣陰風吹開,觀那陣勢,黑夜中不斷有陰邪之氣壓境,逼進了這小房間。陰寒劇烈,我陡感異常,打了一個噴嚏,好濃烈的陰邪之氣!莫非,這姚村長家的地基乃是一片亂葬崗?何故今夜會有這等怪事?
“天地有正氣,日月遁其中;神鬼居上下,人倫歸大同;三界設雷池,五行照晴空;往來有尊序,莫要犯鴻蒙……”我吟念一遍玄門正氣咒,周身早已熱氣繚繞,咒開丹心,血催氣場,任何陰邪之物此刻也不敢近我身,吟唸到此,我再大喝一聲:“哪裡來哪裡去罷!若是不肯歸位,便是要逼我吟唱《金剛烈火咒》麼?!”
話說到此,驟然間只聽“嘩嘩譁”一陣陰風氣流自房間內魚貫而出,“砰!”房間門自動重重關上!而電燈泡也恢復了正常。只在這一瞬間,我腦海裡已經清晰地湧現出了一副畫圖:剛剛,數十張蒼白的人臉將我團團圍了住。
若非我要動念能焚化陰邪精魂的《金剛烈火咒》,這些人臉已經將我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
好是蹊蹺的一幕!
無論在紐約、還是大上海,我從未得遇上這麼多、如此濃烈的陰邪之物!難道,山村裡就真比大城市裡更易撞鬼?
再吟念數遍玄門正氣咒,將房間內的陰氣完全驅散後,我也躺上了床,心下卻怪異無比。看著這顆詭異紛繁的地瓔珠,我神思萬千。早前,它的光芒如燈泡一般亦在閃來跳去!莫非,它的光芒亦能感受到陰邪之物攜帶的靜電陰離子?
羅青陽千年之前為它蒙冤而死,此物已彙集了一股濃烈的冤孽之氣,而誰又嘗知道,自唐代大玄易學家李淳風和袁天罡在書中記錄上它之後、或者在他們發現它之前的千年萬載裡,到底又有多少人為它而死?
想起了一位考古學家的話,世上但凡寶物,它的身後都會留下一條血跡斑斑的路痕……是啊,只要是寶物,便充滿了你爭我奪、便充滿了爾虞我詐,更充滿了血仇恩怨。一件寶物,它所彙集的冤孽怨氣是任何東西無法比擬的。莫非,正是這顆地瓔珠將那些冤魂給招了過來?
惴惴不安地睡了下去,醒過來後已是日上三竿。姚村長家已在殺雞燉肉地準備午飯了,他們的小兒子二姚也已從醫院出院歸來,身上的膿瘡近乎痊癒,對我自是感激不盡。
因為怨煞陰毒自行化解,楊天驄經過一個晚上的將養,此刻面上已經恢復了血色,也能下地行走了,但看情況,他乃是被怨煞陰毒犯血攻心,即使陰毒化盡,他還應該休息調養三五天。
將近正午時,我握著那顆地瓔珠來到了栓綁小蘭的院子內,小蘭神色早已乾癟枯顏無比,膚色暗淡無光,甚至泛黑,再繼續容羅青陽的冤魂在她身上胡作非為下去,只怕她也快撐不了幾天。
見我一來,小蘭又甩開了風雅的罵聲:“爾這蟊賊!還不快來受死耶?爾敢近我身乎?近則吾啐死爾!哈哈哈哈……”
圍觀的人見狀無不引頸而笑。
楊天驄站在我身邊,得知那冤魂的具體來由後,一聲輕嘆道:“一位好端端的姑娘……被這麼多人看熱鬧,若叫她清醒過來後,得知這一切還叫她怎麼做人?方先生,你快將那孽障給祛除掉!”
我點點頭,走上前,喝道:“青陽子,爾之墳墓,我已替爾翻修;爾之母親,我已替爾重葬。生生世世,各歸倫序,自有綱常,若有來生,爾快去投生;若有輪迴,爾快去輪迴罷!再莫留戀這昭昭陽世,否則,若真無以超升,不僅讓陷汝者快,亦讓憂汝者痛也!就此從無辜之軀上脫離而去、化為鴻蒙一縷精魂之氣罷!”
“呔!爾乃一欺世盜名之徒,我青陽子豈能聽爾之言!哈哈哈哈,爾這廝,有種與吾大戰三百回合?看吾抽汝之筋、剝汝——”
我猛一聲止住他,喝道:“青陽子,爾若再不肯幡悟,仍要執迷紅塵,就不怕精魂玉碎、唇亡齒寒麼?張道陵《天道論》曰:天載德,地載物。山有形,水有勢,天地之生,德物之存。山水同脈,形勢互通。然則冤魂既在,溯彼通此也!冤有所在,魂有所存。青陽子,爾聽好,我若毀了爾之冤,爾之魂豈能長久?!”
說到這裡,我從懷裡取出地瓔珠,在正午烈日的照耀下,異常刺眼,彷彿一顆五彩石,剎那間在場眾人無不喝彩。
“地珠!!”小蘭渾身一震,就要向我撲來,無奈她周身被拴得結結實實,“吾之地珠!還與吾!!”
“青陽真人,爾本為它死,它便載爾冤,昏君無道,誤聽佞言,以致爾身遭慘荼,實是人神共憤,今我尋覓得它,為汝一洗冤孽,昭示天下,此乃一地珠,非是治人不育之丹丸也!自此,八荒**盡數皆知,人神妖鬼舉目便曉。青陽真人,爾之冤逆已洗,爾便去罷,轉入輪迴,莫再回頭,我為汝吟唱一番《往生咒》……”我高舉著地瓔珠,緊緊盯著小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