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德本斯雖然不像卡烏內斯庫一般地冰天雪地,但是依然有著刺骨的嚴寒。這年的冬天,伊比里亞的廣大地區明顯要比往年寒冷。由於年初的戰敗,大量的青壯年勞動力白白地喪失在了無謂的侵略戰爭中,參加對****西侵攻的十數個伯爵領都遭到了歉收的命運。
就連王都也出現了糧食供應的短缺,新的國王奧佛里特三世正在為這個問題頭疼不已,來回地在宮殿中踱步。
“向南方催的糧食還沒有音訊嗎?”國王停了下來。
“還沒有,陛下。”伊比里亞的宰相唯唯諾諾地答道。
“努曼西亞的那個老傢伙,真是欺人太甚。”
“是,是,待陛下度過難關一定要好好向他問罪。”宰相應和著。
“還有別的事嗎?”奧佛里特筋疲力盡地坐回了王座,卻立刻又跳了起來,“冷死了,真該死!把火給我燒旺些!這鬼天氣也盡和我作對。”
“奧薩蘇那的斯蒂法諾伯爵獻上一策,可以解決現在的糧食問題。”宰相鼓起勇氣遞上一封書信。
“你念給我聽吧。”寒冷使國王並不想把雙手從溫暖的口袋中拿出來。
“他的大致意思是這樣的:拉扎蘭梅克伯爵領應該囤有足夠的糧食,因為那裡四季如春,幾乎全年都可以種植莊稼。所以陛下可以向那裡調撥糧食,另外據說,威廉·格蘭特也逃到了那裡。”
“拉扎蘭梅克伯爵領?”國王顯然沒有這個概念。
“是啊,陛下也許沒有聽過這個正式稱呼。不過,飛龍谷陛下一定略有耳聞吧,就是拉扎蘭梅克伯爵領。”宰相解釋道。
“噢,原來是這樣。那麼那個斯蒂法諾伯爵有什麼請求嗎?”奧佛里特也不是完全無能的人,至少他清楚地瞭解自己國家這群領主的秉性。
“他信裡是這麼說的,願意為陛下分憂,擔下替陛下籌措糧食的艱鉅任務,並藉此機會一舉捉拿住反賊威廉·格蘭特。”
“順便擴張一下自己的地盤,是吧?”奧佛里特不屑地諷刺道。
“陛下……”宰相深深地低下了頭。
“好吧,好吧。替我分憂這些話都是表面工夫,真正的目的說不定是看上拉扎蘭梅克家的哪位漂亮小姐了。”奧佛里特隨口戲語卻是一語中的,“讓他去辦吧,告訴他,如果能籌措到我需要的糧食,不只是我,王國的政府也會完全忘記有拉扎蘭梅克伯爵領這個行政單位的存在。你下去給他回封信,起草個任命書,隨便給個什麼官職,反正也不需要我們給錢。誒,等一下,威廉·格蘭特務必要生擒送回德本斯。”
“微臣這就去辦。”宰相謙卑地退了下去。
奧佛里特目送走自己的宰相,滿腑思緒地坐回了王座。當初他是如何地羨慕著這個位置,等現在真地坐上來,他才明白父輩的艱辛。但他並不後悔和氣餒,他自信能夠最終將伊比里亞統治得更好。這個精神倒是吉諾拉家慣有的遺傳。
對奧佛里特來說,糧食短缺和努曼西亞的胡安·桑切斯侯爵都不是他真正擔心的問題,現在困擾他的是一種孤獨的感覺。他身邊沒有可靠的大臣,除了跟隨先王征戰過的加西亞將軍,他幾乎沒有什麼可用之材。就拿宰相這個位置來說,原本奧佛里特在王太子時期就多次向自己的老師蘇亞雷斯表明,只要他當上國王,宰相就非蘇亞雷斯莫屬。可是這位在費迪南三世時期的重要參謀就這麼不辭而別了。現在的宰相,原先奧佛里特就看不起他,現在也只是找不到比他更好的而已。
在軍隊方面,加西亞將軍雖然也是合格的統帥,但和奧佛里特心中野心相比,這為元老級的人物還是不夠用。年輕的國王倒是很看中威廉·格蘭特,他只是不明白威廉為什麼不能為他犧牲一下,擔下戰敗的罪責,等他當了國王肯定會重新起用他的。現在也不晚,只要威廉·格蘭特肯謙卑地向他宣誓效忠,那麼他還是樂意接受這樣的臣子的。
“奧佛里特三世的一向為自己的野心自豪,他在少年時代就一直喜歡讀亞爾提卡特帝國擴張的歷史,他狂熱地崇拜著帝國的開國元勳們。夢想有一天能像他心中偶像一樣建功立業,掃平整個大陸。他一直深信著自己並不缺乏那樣的能力,這個觀點至死他都沒有懷疑過。然而他一直都沒意識到,作為主君,他缺乏吸引人才的魅力。更重要的一點,那些亞爾提卡特帝國的史書把他的視野牢牢地限制死了,他看不清大陸的格局已經不是六百年前的樣子了。或者說,奧佛里特三世正是因為這樣才讓有識之士看不見希望和前途。”——《軍神時代的的君主們》,傑米·耶路。
“去把加西亞將軍請來,我要和他商議重要的事情。”現在的伊比里亞王站起了身形,在自己心中熊熊燃燒的野心之火中又添上有一把柴禾。
好了,現在讓我們把視線轉移到許久未被大家關心過的人物身上。
卡烏內斯庫的天氣實際上並不比德本斯好多少,雨夾雪一直斷斷續續地下了整整一個禮拜,天空的陰霾有時雖然是人那無法捉摸的命運的映襯,但卻無法感染沉浸在幸福中的人的心情。
尤嘉麗絲靜靜地站在視窗,眺望著大街,這樣舉動在以往對她來說是幾乎不可能存在的。那時她是整個卡烏內斯庫上流男子的寵兒,她可以肆意地嘲笑他們,將他們玩弄於股掌之間。但現在她完全沒有這個心思了。
作為一個風塵女子,尤嘉麗絲對現在的生活沒有什麼好抱怨的。雖然沒有以前那麼風光,不再被眾多的男人追捧,生活也不可能像以往那樣奢侈,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她現在有了一個情人,一個可以說完美的情人——瑪薩雷爾·翼姆那斯特。一個長相併不是十分出眾的男人,一個不懂得花言巧語的男人,一個沒法為她揮金如土的男人;可卻是一個將她視為生命一部分的男人,一個能夠包容她放蕩過去的男人,一個懂得用他那有力的臂彎和胸膛的熱量溫暖自己的男人。
“咚咚——”尤嘉麗絲長久期盼著的敲門聲響了起來。
在小廳中打瞌睡的女僕立刻警醒了過來,她知道來人重要性。
“羅絲——”女主人在裡屋喊了起來。
“知道了,小姐,我就去開門。”女僕一邊應承著一邊走向門邊。
“?”女僕開門後發現來人並不是她所預計的那一位。
“請問這裡是尤嘉麗絲小姐的住處嗎?”門口年輕人問道。
“對,沒錯。你是誰?”
“我是翼姆那斯特將官的下屬,將官閣下託我來拜訪尤嘉麗絲小姐。”
“羅絲,到底是誰來了?你在磨蹭什麼呀?”女主人開始感到不悅了。
“是瑪薩雷爾大人派來的人”女僕對裡屋高聲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