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尼安格斯對此稍微愣了一下,因為這明顯是一個伊比利亞式貴族的名字。如果是平時他一定會立刻大聲呵斥對方膽敢戲弄他,不過此刻不同往日,他沒有心思去和一個低賤傭兵去計較這種私人問題。
“啊,啊,我記下了,如果這次我們能擊退敵軍,我就提升您為百夫長如何?”
“那真要是託您的福了,相信在下一定能借閣下之力,有個出頭之日。”迪克微笑著對將軍說道。兩個人互相望了望,便哈哈笑開了。迪克很清楚對方心裡在想什麼,但恐怕吉尼安格斯並不清楚迪克的心思。
等到迪克離開要塞司令的辦公室回答營房,傭兵們都圍了上來。
“你得到什麼樣的賞賜?”這是大家最關心的。
“空口許諾一句,外加這麼一袋東西。”迪克掏出了一個錢袋。
“銀幣?”傭兵們猜測道。
“或許吧。”迪克笑了笑,解開錢袋的繩子,把裡面的東西倒了出來。
“切,這是在打發叫花子麼?”眾人都感到有些不平,迪克倒出來的一堆鏽跡斑斑的銅子。
“我們替他們拼死拼活,這群希塔洛斯居然拿這種貨色來打發我們!”有人這樣大聲喊道。
“你小聲一點,要是讓憲兵聽到,又該惹麻煩了。”
“那群娘娘腔也就會狐假虎威罷了,真上戰場保準是一群軟蛋。”
“算了,算了,小聲點。”
迪克沒有說什麼,只是扔下那些銅子,準備起身走人。傭兵們看著他,突然都安靜了下來,待到迪克快走到門口,終於有人忍不住出聲道:“迪克,難道你就沒有什麼要說的麼?”
“我能說什麼呢?”迪克轉過身來,“我們只是僱傭軍而已。”
“就算是僱傭軍,也有獲得應該獲得的那份的權利。”
“哦,這麼說確實不錯,不過若是僱主違約你又能如何?別忘了僱傭我們的不是普通人,是希塔洛斯這個國家。”
“我們可以換個僱主,老子不替他們賣命了。”
“你認為現在這個時候,希塔洛斯人會讓你就這麼拍拍屁股走人嗎?”
“那你說該這麼辦?”
“既然要換僱主,那麼就在戰爭中直接換吧。”迪克笑了起來。
傭兵們都倒吸了一口涼氣,讓他們在戰局不利時丟下僱主逃之夭夭那是很容易的事情,因為這樣做幾乎沒有什麼後遺症。但是,如果在戰場上突然倒戈,那就是另外一個概念了。被背叛的主顧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而接受倒戈的那邊也有可能在必要時犧牲掉他們。
“這只是說笑而已,千萬別當真,不過請各位記住,幹我們這行的只有兩條原則:第一,珍惜自己的小命;第二,跟誰過不去也不要跟錢過不去。好了,我還有夜班要值呢,就先告辭了。”迪克向他們揮了揮手。
眾人帶著狐疑看著他悠閒離開的背影。
是夜是明月當空的好天氣,月光灑滿了整個草原。說實話,這肯定不是一個發動夜襲的好天氣,所以希塔洛斯方面也並沒有因為大敵當前而增派更多的夜間值班兵力。吉尼安格斯將軍希望部下們養精蓄銳,以應付明天敵軍可能更為兇猛的攻勢。
而他的對手顯然不是按他所預計的在行動。梅詩金公爵和他的軍隊已是披甲執銳,沉默地等候在離開科林斯要塞有一法裡遠的一處高坡後面。雷諾斯克人得到的命令是——接到龍騎士的火光訊號後,就向科林斯直接進發。
“格蘭將軍和他的部下還沒有訊息麼?”公爵問了一句。
等到幕僚回答他說還沒有時,公爵從馬上翻了下來,說要到高坡上去看看。他帶著幾個侍衛,信步走上了高坡。四月時分的夜晚,晚風中還是帶著一股清冷,將茫茫草原上青草的氣息帶進人的鼻腔裡,有些癢癢的。梅詩金公爵望著遠處月光下的科林斯要塞,心中卻想起來了另外的人來。公主殿下,看我把整個希塔洛斯都獻給您做禮物吧。
就在這個時候,他看見了天空中龍騎士發出的火光訊號,公爵立刻從纏mian的思緒中把自己給拔了出來。
“全軍出擊,目標科林斯!”他這樣大聲喊了起來。
幾秒鐘後,三萬雷諾斯克軍整個發動了起來。翼胡薩們疾馳而過帶起的氣流,把公爵的戰袍吹得獵獵作響。
與此同時,佩爾斯已經和迪克取得了會合。潛伏在城裡的迪克隊,迅速清理掉了城門附近的守衛,將北側城門給完全開啟了。佩爾斯的部隊只用了幾分鐘就衝進了城裡。而這個時候,希塔洛斯的其他巡邏部隊才發現這個情況,敲響了警鐘。
“我們需要支援大約10分鐘。”佩爾斯對迪克說道。
“就交給我們來處理吧。”
吉尼安格斯好容易才從睡夢中清醒過來,就聽到這麼一個變故。雖然他還不清楚具體情況,但可以猜想得到敵軍飛越城牆來開啟城門的機率是非常低的。希塔洛斯人希望能夠立刻動員起所有的力量去奪回城門,所以憲兵們非常粗魯地闖進僱傭軍的營房,把他們從床鋪上拽了下來又打又罵。
若是往日,傭兵們最多也就埋怨幾句、怒目相視,慢騰騰地出去作戰。然而今天的情勢不對了,白天迪克的一些話,像烈性傳染病一樣在傭兵中間散播了開來。傭兵們預感到今晚可能發生了什麼特別的變故,所以變得強硬起來。而憲兵們遲鈍地拿著慣用的態度處理矛盾,結果可想而知,雙方由口角演變成了鬥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