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賭坊都大笑起來,幾個最擅趨炎附勢的賭客還故作扮相,甘做丑角,渾然不顧泥地的骯髒,笑的在地上直打滾。
高格的臉深深的埋了下去,他不敢拿眼去看扎羅克,更不敢給阿歷克賽遞上一個求救的眼神。
這是舊主與新主的第一次交鋒,而他,不過是隨時可以丟棄的犧牲品。
我讓黑鸛丟了面子,他們饒不了我,我又讓阿歷克賽丟了面子,他,不會救我。
做好覺悟,不過是一隻手,也僅僅是一隻手。
高格內心的恐慌被他所刻意鼓動起的幸運感排擠,頓覺丟掉一條手的結局真乃是聖靈顯聖的奇蹟,再沒有更好的結局了。
至少我還活著,對嗎。
這一下,餘下的時間便又化作煎熬。他看兩人的賭局即開,開始憂心起了自己能不能成功斷掉一條手了。
怎麼辦?
想大聲告訴他們,我接受懲罰。但臨到口中,卻怎麼也說不出去。
高格不是個硬漢。他膽小,他說不出口。
難道我還在期待什麼?
期待那萬中無一的可能?他只曉得法師的手裡能放出火焰,卻不知道一個法師能在賭桌上如何的馳騁。
而快手扎羅克,他在赫爾松,就是個頂有名的千手,在各大賭坊中無往而不利,沒人能發現他的小手段。傳說只要快手願意,他就不可能輸。
一個不可能輸的神話也能由魔法打破嗎?
不知道。在場的除了自己的新主人,任誰都不會覺得法師有任何的勝算,連他,也是一樣。
那我在期待什麼?
期待著我的頭顱被插上竹竿,在賭坊的門口高高掛起?
不是的。
高格陷入了迷茫。
他聽得耳邊的笑聲漸止,扎羅克也拿手絹抹了抹眼角溢位的水漬,笑的十分暢快:“狂妄。不過,我喜歡。”
他緩緩坐下,點起了第二根菸:“誰年輕時不吃個教訓呢。呼,告訴你一個好訊息,小鬼,我也不趕盡殺絕,待會只要你記得把自己的腦袋擦亮點,可能會有點燙,但不會要了你的命。”
“借你吉言。”
賭局即將開始,兩個拳手照例開始趕人,他們呼喝著,要賭客們散開。
“哎,別急。”
扎羅克微微眯眼的做了個噓聲的動作,說道:“我今天開心,不管是新來的還是舊來的朋友,我們做生意的,怎麼樣都得好好照顧啊。不可顧此失彼,大家一起來吧,輸了算我的。”
此話一說,他們都懂,這是快手不準備手下留情的訊號,於是便停了要趕人的架勢,站回了扎羅克的身邊。而原本垂頭喪氣,本以為會錯過一場好戲的賭客們則立時歡笑起來,統統歡呼著重新圍攏,看著臺中的雙方,期待的看著年輕的,沒有經驗的雛兒準備往哪下注。
在他們的眼中,這是一場絕無意外的賭局。必勝的砝碼本就層壓在扎羅克的手邊,只需探手請撥,勝利即可收入囊中。
而扎羅克張口許諾的分紅亦是如此。
實在是件無本買賣。他們嬉笑著掂量阿歷克賽的全身能剮下幾兩鮮肉,在心中估摸自個能分到幾個銅子。
只有方才跟著法師贏了兩把的窮漢斟酌著沒有靠攏,只是踮腳伸直了脖子往裡面望。
“那你決定好了嗎?我們玩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