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子刺骨寒風灌進來,門口跪著一個女人。
九裡坡城隍一皺眉頭:“放肆,你是誰?大半夜上本官這裡,所為何事?”
古代男女關系森嚴,好事兒的看到了這個,非得傳出去,說九裡坡城隍勾引女人私奔之類的不可,是為官的汙點。
那女人不抬頭,只是嗚嗚的哭。
九裡坡城隍很不高興,大聲就喊著:“來人!”
可週圍並沒有人回應他。
九裡坡城隍沒辦法,只好繼續喝問:“哪裡來的婦人,到底所為何事?再不說清楚,本官亂棍將你打出去!”
“小女子,是來伸冤的……”這女人的話一出口,我聽著頭皮發麻——幹這一行久了,光聽聲音,也能聽出來對方是個什麼身份,活人,絕對不可能會發出這麼瘮人的聲音!
九裡坡城隍頓時也給反應過來了,一低頭,更是冒出了一頭冷汗——那個女人,沒有影子。
“你……”要不怎麼說是九裡坡城隍呢,人家活著的時候就特麼這麼膽色過人,還是梗著脖子問道:“你到底是誰,又申的什麼冤?”
“小婦人,是珍寶齋店主沈富貴之妻。”那女人嗚嗚咽咽地說道:“他冤枉我……謀殺親夫!”
臥槽,珍寶齋,不就是剛才九裡坡城隍跟小舅子仲麒談起的那個案子嗎?
九裡坡城隍一愣,立刻說道:“這個案子已經審理清楚了,冤從何來?”
“並不是小婦人紅杏出牆!”那不抬頭的女人哭訴道:“是那負心的沈富貴,看上了小婦人的陪嫁丫鬟臘梅,那丫鬟本來便有不甘人下的心,自然與沈富貴一拍即合,現如今,她珠胎暗結,要顯懷了,而小婦人一無所出,臘梅就旁敲側擊,讓沈富貴休了小婦人,立她為主母,若是沈富貴不從,她便要將孩子小産。”
“這沈富貴寵愛臘梅,對她言聽計從,可小婦人孃家頗有些勢力,他又不敢,而臘梅便出主意,知道小婦人婚前與家中教書先生曾經情投意合,卻被家人棒打鴛鴦,便要借題發揮,要冤枉小婦人私通姦夫,這樣,小婦人必然要被萬人唾罵,孃家也說不出什麼來——而小婦人嫁妝也頗為豐厚,沈富貴生怕休妻之後,小婦人將嫁妝也一併帶走,便要再給小婦人加一個謀害親夫的罪責,這樣,小婦人投獄,嫁妝自然無法收回。”
臥槽,夠狠的啊!難怪古代人都說啥無毒不丈夫。
“最後,他們便找了那教書先生,那先生也正患無錢為母治病,見了能救母親的錢,為了孝,便將小婦人誣告了,證據,供詞,都是三人早就合計好了的,只有小婦人自己,還蒙在鼓裡……”那婦人一邊說話,身體一邊劇烈的顫抖:“還請大老爺明察秋毫,還小婦人一個清白!”
要不怎麼說九裡坡城隍嚴謹呢!他還是問道:“口說無憑,你有證據嗎?”
“那沈富貴給教書先生的錢,在他家後院的鹹菜壇子裡,”那婦人哽咽著說道:“他又本就愧疚,大人但凡一查,那教書先生,一定會直言明說的!”
“此事若是當真,”九裡坡城隍立刻說道:“本官一定為你沉冤昭雪,將你從牢房裡救出來!”
古代人都相信“離魂”,恐怕九裡坡城隍,還以為是那個婦人不堪冤屈,離魂來告狀的。
“救小婦人……怕是來不及了。”那婦人悽然一笑。
九裡坡城隍忙問道:“怎麼來不及了?”
“您看……”說著,那個婦人一抬頭,撥開籠罩在臉上的黑發,只見她七竅流血,眼睛暴凸,舌頭伸出了一寸長:“小婦人不認罪,受不得那仲麒大人的嚴刑拷打,用衣帶子,自盡了,冤魂方能來見大老爺……”
九裡坡城隍一瞪眼,向後就是一個踉蹌,好險沒坐在地上,但是一抬頭,卻看見了自己家床上的紗簾——原來,剛才是一場夢。
他一擦頭上的冷汗,剛喘了一口氣,忽然門口就來了衙役報告:“大老爺,仲麒大人收監的那個謀殺親夫的犯婦,上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