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釋閻摩的態度白澤並不怎麼擔心,嚴格地說,他和釋閻摩算是半斤八兩,他雖然隱瞞了很多,但釋閻摩也沒有將百妖路的上上下下都告訴他呀。就算白澤一個字也不解釋,他也預感釋閻摩最多就是一個人去憋一會兒悶氣,然後再和他“偶遇”一下。
不過出於良心,他還是決定解釋一下。
“以前認識的精怪。”白澤簡短地說道,“幾百年的蝴蝶修成的妖精,做事情任性得很,好奇心又重,在哪看見她都不奇怪。”
“聽上去和你很像。”釋閻摩毫不客氣地說道。
白澤不以為意,他對著滿眼淚水心疼地撫弄著自己的翅膀的蝶妖問道:“我來這裡是為了消遣,你來這裡是為了什麼呢?”
“當然是因為好奇啊。”蝶精面不改色地撒謊道,“這個什麼魔界能夠把中原攪得一團糟,就連素還真這樣的智者都頭痛無比,他們的領頭人是什麼樣的風采,我可是很想見識一下呢。”
白澤對蝶精說的話一個字都不信,但他可沒忘記釋閻摩就站在自己旁邊,不管他們之間的友情有多麼堅固,在話題涉及到效忠物件的時候還是能避則避吧。他搖了搖頭,嘆息道:“算了,我可懶得管別人的閑事,這裡危險得很,你還是快些離開吧。”
旁聽的釋閻摩的眼神和麵上的神態都在表達同一個意思:原來你也知道這個道理啊。
蝶妖偷偷打量了一下那個看上去有些嚇人的妖,心想他大概也被白澤折磨得不輕,一時心中充滿了同情。她有些想要留下來詢問白澤什麼時候去和晦王會和,但又顧慮晦王的任務。心中天平已經偏向聖母的晦王顯然不準備和魔魁做朋友,但從她方才聽到的來看,白澤和魔魁之間似乎已經建立起了某種交情。她也是一隻博覽群書的妖精,在很多人間的話本傳奇中,那些在情與忠之間掙紮的人大都沒什麼好結果,而且有時候甚至會拖累別人,這些故事讓蝶妖最後還是決定保持沉默。
如果白澤知道蝶妖所想,大約會大喊一聲冤枉吧。如他這般經歷了千萬載光陰的人,最擅長的事便是取捨,即便做出選擇時可能會有些痛苦遺憾,但絕對不會存在所謂的兩難。因為他已經過了天真地想要保住所有的年紀,他清楚地知道那些失去一切的人是如何走到那一步的。
蝶妖振了振翅,在瞬息間消失在白澤和釋閻摩的面前,這身法讓百妖路的妖界浮萍皺起了眉頭,他看著白澤欲言又止:“她……”
“她們一族的天分,你就當是那什麼妖心異能好了。”白澤笑著解釋道,“雖然她現在好像事情很多的樣子,但總體上還是個隨和可愛的朋友,就像你一樣。”
釋閻摩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想說自己既不隨和也不可愛,但又覺得白澤沒準就是用這話開他的玩笑,他若是表現得太過激動反而是順了他的心意。於是他幹脆裝作沒聽見,卻沒發現這樣的行為如同預設。
白澤微微一笑,感到一切盡在掌握。
只除了他又錯過了一次和晦王聯絡上的機會這一點有一些遺憾,但沒關系,因為……蝶妖會把他在這裡的訊息告訴她該告訴的人。
“這麼說你看見白澤了嗎?”供王休息的寢宮之中,晦王看著指尖上的蝴蝶問道,“他現在還好嗎?”
“很好。”蝴蝶回答道,“他的身邊還跟了一隻百妖路的妖,不過是哪一方的還不清楚。”
“百妖路的妖嗎?”晦王因為聽見的這一身份神色變得更加溫和,“白澤的眼光向來很好,而且他非常善於保全自己,我想應該不用太擔心。”
蝴蝶的翅膀扇動得緩慢了一些,不久後又恢複了原來的速度,正如她起先猶豫之後又變得堅決的心情,她說道:“白澤大人和那隻妖似乎和魔魁之間有了些交情,我擔心……”
“不用擔心。”晦王輕輕地摸了摸她的翅膀說道,“我們又不需要和魔魁正面開戰,只不過是用兵力威懾而已,若是那位聖母和她的金魔失敗了,我們也就沒有必要再替這樣的弱小之人爭奪權力了。”
她在說完這句話後皺了皺眉,似乎連她自己也被這番話語中的冷酷之感嚇到了。
蝴蝶鬆了口氣,知道不需要讓白澤痛苦,也不需要和白澤為敵後她感到輕鬆了不少,也許是因為同是被禁閉者,在九黎壺內的世界中,哪怕是兩個在種族、力量、智慧等各方面相差不知道幾個等級的存在之間也能夠産生友情,就連原本水火不容的正邪劍仙也能夠變成莫逆。
蝴蝶和白澤之間算不上是莫逆之交,最多不過是說過兩三句話,但即便如此,她也不希望認識的人出事,至於其他的,妖的天性讓她沒辦法善良到顧及所有人。
“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晦王說道,“你想要告訴我的我已經全部記下,對於魔魁,我的腦海中已經有了些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