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各大派掌門而言,這一天真是過得精彩極了。
他們各懷心思地赴了六禍蒼龍的約,在被暗算後驚怒不已卻也絕望不止,哪怕沒有中毒,他們也不敢說自己能夠在這六禍蒼龍及其黨羽的圍攻之下保全性命。他們原以為今日便要送命於此,正想著用什麼樣的法子逃得一命或是保全尊嚴的時候,又突然出現一個未中毒的強者一挑六掩護著他們走到了門外。他們中的大部分人抓住這個機會逃離了這個地方準備回巢穴準備複仇,而有極一小部分人卻留了下來,他們身上的毒還沒有解,但他們就是沒有辦法這樣一走了之,留下那個挺身而出的人替他們拼殺。
蕭振嶽便是其中之一。
身為南武林著名劍師,他的武功自然不俗,然而歲月不饒人,年事已高的他難敵毒素侵蝕,渾身功力散去大半,偏偏他赴約之前心有不祥之感,於是將隨身佩劍留在了故土荒城,此時哪怕想要幫忙也是有心無力,只好安靜又不安地等待著事態的發展。
大約在一個時辰之後,他看見那位憑借一人之力挽回局面的強者開啟門走了出來,她看著空蕩蕩的廣場,露出了些許驚訝的神色:“其他人呢?都走了嗎?”
蕭振嶽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正組織著措辭,卻見那女子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她懊惱地嘆息了一聲,說道:“是我大意了,他們遭此暗算,肯定驚慌極了,哪裡還有可能留下來繼續進行會議?唉唉,白白錯失了這麼一個好機會。”
“姑娘可是有什麼難處?”蕭振嶽終於忍不住說道,“若是有蕭某人幫得上忙的,我一定竭盡全力。”
他身邊同樣留下的幾位掌門也是如此,他們也有同樣的想法,只不過論起江湖資歷,他們哪裡比得上荒城之主,因而蕭振嶽不開口,他們也不好意思表現得太過殷勤。
“唔……其實也不算什麼大事。”女子說道,“就是……”
一盞茶功夫後
“組建南武林聯盟?”蕭振嶽皺了皺眉,看著自我介紹是南溟晦王的女子露出了幾分難言的神色,“這……”
“這主意不好嗎?”晦王驚訝道,“難道還有別的能夠消弭混亂的方法嗎?真的要我一家一家地打上門嗎?”
她一連三問讓蕭振嶽有些無奈,他見慣了言語中飽含機鋒的笑面虎,如今要應對這思維直截了當又算不上是愚鈍的年輕女性王者竟然感到了一絲為難,他想了想,說道,“倒不是說這主意不夠好,只是……實不相瞞,在過去也曾經有人有過這個想法。”
“然後呢?”
“所謂的聯盟名存實亡。”蕭振嶽苦笑道,“只不過是讓局面更加混亂了而已,盟主地位也越來越低,乃至於到最後也只能無奈解散聯盟,重新回到過去各自為政的時代。”
“怎會如此呢?”晦王皺眉道,“是盟約制定得太過嚴苛了嗎?”
“盟約倒是符合江湖道義,只是在執行的過程中總會出些差錯。”蕭振嶽回憶道,“各大派若是犯了什麼事,總會使些小手段來逃避追責,而為了維持平衡、維持安寧,盟主難免需要做出些妥些,可是……”
“可是有些事本就是妥協不得的。”晦王略有些冷漠地說道,“開了先例,後面自然會有六七八的雜事等著。”
“可若是不妥協,只怕也會有混亂。犯了事的門派拉幫結派地用法不責眾的慣例來保護自己,除非盟主想要對半個江湖執法,不然他就只能嚥下這口氣。”蕭振嶽接著說道,“若是他真的有這份魄力,又需要面對血流成河的局面,那還不如回到聯盟建立以前的時代呢。”
他這麼一解釋,晦王也感到了事態的棘手,她原先想的實在是太簡單了。在此時,她越發懷念起棘島玄覺了,以他的本事定然能夠解決這些困難。她感到建立一個聯盟、一個帝國如同駕駛一艘大船,她是掌舵的船長,但若是船上的大小雜事、每一座炮臺、每一根桅杆都要她來照料,只怕是太過難為她了,而且她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一兩個陰謀家她可以對付,但若是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要把他們各個分化、挑撥離間,可就超出她的能力範圍了。
真希望四魌界到苦境的隧道快些打通。她由衷地想道。
“不過若是你一定要組建聯盟。”蕭振嶽鄭重道,“荒城一定會鼎力支援。”
他的態度也是在場其他掌門的態度。
晦王有些感動,今日之事對他們而言是救命之恩,但對她自己而言真的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你們不必如此。”她有些受不住這感激之情,略帶尷尬地說道,“我會出手只不過是有能夠解決這麻煩的自信而已,若是遇到了連我都無法全身而退的威脅,我肯定不會多管閑事的。我是真心想要想辦法讓天下太平的,但我對自己想的辦法也沒有十足的把握,畢竟我真的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如果你們覺得我的做法有問題,沒必要為了這所謂的恩情迎合我……我是說真的,這不是在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