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落單了，自然得跟上。”謝臨走近兩步，目光落在沈珏指尖那一抹灰塵上，低聲道：“染了灰。”
說著，他伸手替他整理袖口，動作慢條斯理，一寸一寸地拂過，像在處理什麼名貴器物。
“……下次別親手去撿了。”
沈珏卻像沒聽出什麼不對，反倒順著他的動作把另一隻手也遞過去，笑著道：“你看，這只兔子雕得不錯。”
謝臨接過那小木雕看了看，隨口點評：“線條還行。”
這時，阿寍終於開口，語氣帶著點刻意壓抑的禮貌：“是我刻的。”
謝臨看向他，點頭：“手挺穩的。”
語氣聽不出褒貶，可眼神卻淡得像一潭未起波瀾的水，照不出任何人影。
阿寍心口一震，那一瞬他甚至有種錯覺——這人並不是在打量雕工，而是在評估什麼入了禁地的獵物。
那眼神太靜了，靜得像風暴前的湖水，一滴都不能落錯地方。
他忽然有點喘不上氣來。
他垂下頭，指尖微涼，忽然明白——
不是他做錯了什麼，而是……他靠得太近了。
沈珏仍在看那隻兔子，看著看著還笑了：“你還記不記得我雕的那些？”
謝臨點頭：“記得。”
“我自己都快忘了。”
謝臨語氣輕了些：“那隻兔子頭太大，腿還斷了一邊，我修了三次才勉強能看。”
沈珏被他說得笑出了聲：“你可真記仇。”
謝臨看著他，淡淡一笑：“公子忘得快，我只能記得牢些。”
這一來一回，說得熟極而自然。
旁邊的阿寍卻怔在原地，手指微微收緊。
他忽然意識到——這二人之間，好像並不是“誰靠近就能插話”的關系。
那種親暱，是日常的，是習慣的。
是連調侃都帶著天然默契的。
他們之間不需要解釋，不需要界定，甚至不需要什麼言語，就足夠了。
阿寍下意識抬頭去看謝臨，正好撞上他投過來的一瞥。
那眼神依舊不冷不熱，不淩厲也不警告，可阿寍卻覺得……
春光再暖，那一眼落下來，竟像是風起之時，雪落眉梢。
他猛地垂下眼，不敢再看。
——
回去的路上，風正好，陽光也不毒。
兩人並肩走在巷道間，謝臨像往常一樣牽著沈珏的手，動作極自然，五指交握，掌心貼掌心。
若是旁人看見，定要以為是尋常夫子牽著心上人出門，溫和又親密。
只是那巷子盡頭樹上那隻藏得並不高明的影子剛剛動了一下，牆頭的瓦片也悄悄晃了晃。
岑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