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是什麼光景？
夜幕深沉，寒風席捲著雪花撞上朱紅色的宮牆，落在冰冷的青石地磚上，頃刻融化成透明的水漬。
皇城籠罩在風雪中，沉靜而威嚴，如同一座沉睡的猛獸，俯瞰世間。
可在這座讓天下臣民敬畏的宮殿深處，那位正引起民間議論的少年帝王，此刻正趴在錦榻上，光著腳，賭氣不肯穿鞋。
——軒然大波？君臣不和？冷血無情？
小皇帝半點不在意。
他懶洋洋地趴在榻上，細白的腳裸搭在金絲織錦的毯子上，透著幾分漫不經心的肆意。
他的睫毛微微顫動，眼尾還帶著一絲未褪的紅，像是方才發了一通脾氣，又心滿意足地窩在這溫暖的宮殿裡，等待著那個理所當然會來的人。
窗外風雪呼嘯，可禦書房內溫暖如春，地龍燃得正旺，金色的燭焰跳躍著，將少年的側影映在繡著雲龍紋的帷帳上，顯得有些慵懶。
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殿門被宮人輕輕推開，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逆著燭火而入，身上的寒氣未消，像是將宮外的冬夜一同帶了進來。
——攝政王，謝臨。
————
春桃低著頭，屏住呼吸，不敢抬眼直視。
她是最近才被調入禦書房服侍的新宮女，入宮不過三日，便聽了無數關於陛下的傳言
——冷酷無情，殺伐決斷，連攝政王都忌憚三分。
她本以為今日能見識到傳聞中的天子之威，卻未曾想到，自己見到的，竟是……
——一個光著腳、趴在榻上撒嬌的小少年。
春桃覺得自己的三觀碎了一地。
她忍不住偷偷看向那位傳聞中的攝政王。
男子身著黑金暗紋朝服，外罩沉色狐裘，映襯得他眉目清冷如霜。
墨發高束，幾縷散落的發絲被風雪沾濕，貼在頸側，透著幾分寒意。
他一進殿，銳利的目光便落在榻上的少年身上，掃過那雙赤裸的腳踝時，眉心微微蹙起。
那是微不可察的細節，若非春桃離得近，恐怕根本不會察覺。
她在心裡暗暗吃驚。
攝政王站在原地，並未急著開口，他的目光如沉水般幽深，靜靜地望著榻上的少年，像是在確認什麼，又像是在剋制什麼。
直到片刻後，他才緩緩出聲，嗓音低沉而清冷：“陛下，夜深了。”
春桃猛地一抖，下意識挺直背脊。
這聲音太有威嚴了，彷彿不容置喙，可讓她更加震驚的是——
那位被攝政王喚作“陛下”的少年，竟然只是懶懶地翻了個身，含著一絲睡意，沒精打采地睜眼，看了他一眼，嗓音微啞：
“你怎麼來了？”
攝政王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緩緩道：“宮裡來請。”
“嘖。”小皇帝不耐煩地嘖了一聲，把頭埋進手臂裡，語氣帶著點撒嬌的意味，“讓他們別吵，朕在睡覺。”
春桃：？？？
這、這是什麼光景？！
明明前幾日，整個京城都在議論新帝如何冷漠無情，如何要剪除攝政王權柄，如何要君臣決裂。
可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見到了小皇帝光著腳撒嬌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