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微涼,雲隱星疏,陣陣晚風吹拂,庭院內草木輕搖,葉影婆娑,桃花片片,隨風飛舞,不見蟲鳴,不見鳥唱,唯有無限靜匿。
幽深空闊的庭院內,諸人並立,神色凝沉,雖是處在靜默的氛圍下,不發一言,但所有人的目光,都是集聚一處,看向場中一個渺然如風,立身如劍的紫衣道人。
“弟子宋瑾瑜,懇請師尊出手,為宮叔驅除體內的神火氣息,願以此生報效宗門!”
見斷愁沉默不語,久久不答,宋瑾瑜面色一白,還以為是他不願相救,失神片刻,旋即砰然跪倒下來,櫻唇如血,再次開口,直言相求。
聲音不如以往的清冷,而是有些顫抖,就連對斷愁的稱謂,也是第一次,由宗主變為了師尊。
見狀,斷愁劍眉微皺,本想斥責兩句,但是看到宋瑾瑜仰頭直視的目光,終是狠不下心來,撫頂嘆了句痴兒,隨後將她扶起,緩緩道:“如你心中所想,這股九陽天罡氣,為師確實有辦法湮滅驅除。”
聞言,宋瑾瑜眼眸一亮,面露喜色,然而未等開口斷愁下一句,卻讓她瞬間手足冰涼,一顆心就此跌落谷底。
“但非是不願,而是不能!”斷愁搖頭,袖袍輕揮,走到桌旁坐下,淡淡道。
“為什麼?”宋瑾瑜一呆,急聲問道。
這時,宮清塵攔住了還要請求的宋瑾瑜,平靜道:“宗主說的不錯,能做的他都已經做了,非是宗主不願相救,而是這股神火氣息,如今早已血肉生根,與我生息相融,一旦被外力強行破滅逼出,老奴亦會人死燈滅,魂飛魄散。”
“這這不可能!怎麼會這樣”宋瑾瑜面色蒼白,想到這些年來宮叔對她的照顧,不禁落下淚來,實在無法接受,這最後一個親人,在幾個月後就要隕落的事實。
林小媛、許彤她們,在旁邊看著,都是滿臉心疼,此刻,能夠清晰地感知到,宋瑾瑜心中的彷徨無助,眼裡也是泛起淚光點點,卻不知該如何對她進行安慰,因為在這個時候,任何的言語,都顯得十分蒼白。
“難道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宋瑾瑜面色不甘,喃喃說道,既像是在問他人,又像是在問自己。
眾人沉默,皆是皺眉沉思,但都是搖頭,這異種靈力生根,以他人血肉道身為爐,最是麻煩難解,更何況是傲無雙以輪迴真仙之力,親自打入的九陽天罡氣,木火同爐,侵蝕已久,哪怕是公孫蘭、蕭雲等人,也是束手無策。
斷愁面無表情,坐在桌前,也不回頭,他目光沉寂,陷入思量,心裡在想些什麼,卻是無人知曉。
爐火烹煮,碧水翻騰滾沸,一隻如玉纖手伸出,卻是司徒玲提壺,在那溫潤玉杯之上,傾注一道靈茶,似乎不願擾了斷愁思緒,動作輕柔小心,行雲流水一般,不見點滴灑濺,絲毫雜音。
玉杯之上,一撇嫩芽新綠晶瑩,靈泉熒光,水汽朦朧,嫋嫋蒸騰,清香四溢。
桌上,鐵籠內,一直掩耳盜鈴,趴著裝死的狐狸,聞到茶香,卻是不自覺的嗅了嗅鼻,咕嚕嚥了下口水。
然而此時,卻無人注意到它。
“少主,老奴命該如此,無需太過悲傷。”宮清塵看到宋瑾瑜這般模樣,心中也是極為感動,但卻仍是搖頭寬慰,忽然似是想到了什麼,有些遲疑,道:“其實老奴身上的神火氣息,還有一種方法可解。”
“嗯?”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怔,便是斷愁都轉過身來,目光如劍,凝視對方,彷彿要看透他心中所想。
“你說的方法,莫非是去找大日聖宮,傲無雙?”
斷愁淡淡開口,話音雖是平靜,卻隱隱帶上一抹冷意。
九陽天罡氣是傲無雙道法絕學,這一掌神火,也是他親自打入,要說這世上,還有人能在不傷害到宮清塵性命的情況下,將神火力量悉數收回,也只有傲無雙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