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出生到現在,她的親人以她做階,步步為營,攀附權勢,獲得想要的一切。
可也是他們,在榨幹了她最後的利用價值後,冷言譏諷,嫌棄埋怨,若非如此,當初她不會想到詐死來逃離。
她厭惡“親人”,也厭惡她們以親人名義綁架她的生活。
容忌,你…”她平緩下來,回過頭,卻見那人正彎腰推疊屏風,將傘面落地屏移到旁側,又去抱木桶。
桶裡滿滿的熱水,他吃力的抱了下,水晃出來,濕了他的衣裳。
你在作甚?”
趙榮華過去,拽著他的胳膊拉起來,“你還是不明白我的話。”
容忌仰起頭,明亮的眼睛澄澈潔淨,“淳淳,你耳朵怎麼了?”
趙榮華一滯,下意識的摸向耳垂,那裡被容祀啃過,破了皮,她面上一紅,訕訕的轉過頭去,鎮定回道。
被狗咬的。”
哪裡來的狗?”容忌扭頭看了眼,兩手仍舊抱著木桶。
趙榮華心煩,“野狗。”
哦。”容忌低頭,又抬起眼小心翼翼說,“我還以為是二哥咬的…”
趙榮華的臉登時紅了一片,彷彿要滴下血來。
你胡說什麼!”
聲音帶著嗔怒。
她走過去,掰開容忌的手,用木瓢舀出桶裡的水,滿盆後,容忌搶先端起來,討好似的笑笑,“你別生氣,我聽宮人說,二哥會咬人…”
真的是他咬的嗎?”
木瓢啪的扔到水上,趙榮華捂著臉走開。
淳淳,你放心,我幫你收拾。”
米缸裡不知怎的鑽進去一隻老鼠,挖米的時候從趙榮華腿間逃走,嚇得她當即扔了瓢,再不敢去碰米。
除去米麵,在沒有旁的東西可以果腹了。
容忌從外頭進來,他前懷衣裳都濕了,被風一吹,硬邦邦的結了冰一樣。
你怎麼了,是不是冷?”說著,他搓了搓手,搓熱後又哈了口氣,貼在趙榮華臉上,煞有其事地問,“是不是好多了。”
趙榮華慢慢抬起眼,見他說話都變得誠惶誠恐,不禁有些內疚。
淳淳,你別趕我走了,我有用的,”他的手指纖長白皙,貼在臉頰像是溫熱的手爐。
趙榮華不自在的別開臉,沒敢看他充滿期待的眼睛。
晚上沒飯吃。”
容忌的肚子應景的咕嚕了兩聲,他委屈的拍了拍,自言自語道,“不許叫。”
因為又餓又冷,天一黑,為了儲存體力,趙榮華早早躺在床上,裹緊了棉被。
這被子許久沒有曬過,彷彿泡了水,涼浸浸的凍人。
她翻來覆去始終難以入眠。
隔壁房中躺著的容忌,估計與她情形差不多。
待到後半夜,雖手腳冰冷,還是迷迷糊糊昏睡過去,再次醒來,天已經矇矇亮了。
她下了床,梳洗後從包袱裡拿出幾張銀票,壓在床頭,隨即開啟了房門。
原是下了雪,才叫屋內那般亮堂。
碩大的雪片還在飄,打在臉上融成淡淡的水暈。
她將領子立起來,望了望臨近的屋門,頭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