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祀不解,遂又順著宓烏的心意,重新說了一遍。
宓烏忽然兩手捂著頭,又松開手,朝著他哈哈笑了起來,邊笑邊指著他瘋道,“你可真是大好人。”
翌日,月華初斂,朝露漙漙,暖融融的旭日沿著天際緩緩升起。
裴家上下,俱是喜氣盈盈。
裴雁秋塗完了口脂,又扭過頭來握住趙榮華的手,“淳淳,我有點緊張。”
我也是。”趙榮華兩靨通紅,反握住她的手溫聲說道,“可又為你高興。”
你們兩個總算修成正果,要日日夜夜面對面的看了。”
他會不會看煩了我?”裴雁秋抿了抿唇,仰著腦袋煞有其事。
不會,你這麼好看,他哪裡會煩。”
可我會老啊。”
傅公子也會老啊,你們從小看到大,早就把彼此當成了自己,你疼他,他也會多疼你,只消夫妻信任,彼此恩愛,便會一生長久。”
我還是緊張…”裴雁秋端起案上的冷酒,一口飲了下去,“你聽聽,像不像在打鼓?”
她拉著趙榮華的手按到胸口,緋紅的小臉緊緊繃著。
趙榮華彎起唇角,柔荑搭著裴雁秋的肩膀,像是給她安慰一般,“像,像是兩軍交戰前的擂鼓,雁秋,這是你的戰場,傅家二郎是你的對手,更是你要相攜一生的戰友。
你要好好的,你一定會好好的。”
淳淳,以後我的孩子,認你做幹娘…”
趙榮華一愣,兩人對視著,旋即噗嗤一聲,雙雙笑了起來。
門外的婢女火急火燎的跳起腳來,緊張不安地絞著帕子,時不時回頭稟報前頭院裡的情形。
傅家二郎和一眾男賓已經進了前院,與裴家男郎鬥智鬥勇,眼看著就要奔襲而來,婢女興高采烈地跑進門,大著嗓門喊道,“小姐,小姐,姑爺來了!快快…”婢女連忙從案上拾起團扇,塞到裴雁秋手中。
小姐,快遮好,姑爺要進來了。”
話音剛落,傅鴻懷爽朗的笑聲便傳到耳中,緊接著,烏泱泱的一群人簇擁著傅鴻懷,來到了房門口,幾句響亮的喊話,裴雁秋的堂哥稍稍為難了幾句,便將傅鴻懷放了進來。
那人一進門,裴雁秋的手就發抖。
趙榮華在旁看著兩個新人,惴惴不安卻又滿心歡喜,不由跟著高興起來。
只是高興著,眼睛也跟著熱乎,淚珠不由分說沿著眼尾往下落。
她低頭,眼前遞來疊得四四方方的絹帕,邊角繡著蘭花,她順著遞帕子的手往上看,便望見程雍溫潤儒雅地笑臉。
他將手往上舉了舉,想替她擦眼淚,趙榮華忽然回過神來,下意識地往後一避,道了聲,“多謝。”
她從袖中取出帕子,暗暗擦了熱淚,再抬頭時,程雍已經收好帕子,與她比肩而立。
你…還好嗎?”
程雍微微側過頭,瞥見她卷翹的長睫,似柔軟的蝶兒,眨一下,他的心髒就跟著頓一下。
我很好,有勞程大人掛心。”
趙榮華客氣疏離,便是如此熱鬧喧嚷的場面,也與程雍刻意保持了距離。
程大人舟車勞頓,像是比離京前清瘦不少。”
我也很好,你放心。”程雍盡量讓聲音平靜,話剛說完,臉上便有些熱燥。
傅鴻懷在眾人的起鬨下,牽起了紅綢,與裴雁秋一前一後踏出房門。
程雍與趙榮華等人亦跟了出去,滿目紅火,似年節那般熱鬧,摩肩接踵的人群自動讓出道來,待新人過去後,又蜂擁而上,直到兩人拜別了爹孃,一同離家。
裴雁秋的眼淚便有些忍不住了。
趙榮華看著婢女從旁給她遞了幾次帕子,心裡也跟著難受起來。
這份難受持續到在傅家開宴之前的婚典上,兩位新人拜了天地後,便有人急急來報,道太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