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梓這輩子做過的最勇敢的一件事,就是剛才對檢易大吼大叫,現在想想,她覺得剛才那一刻當屬自己這輩子最放縱驕傲的時刻了。
她想過自己有可能會來一句江湖兒女式的豪言:“英雄,要不咱們茍合吧!!”
而現實卻是她委屈巴巴地質問:“你到底是何居心!”
檢易說:“我對你是什麼居心你不知道麼?”
這一刻她好想打無數個嗝冷靜一下……
“居心?你的居心就是——”倪梓停頓下來,慎重地掂字撥語,試著反問:“貪圖我的美色?”
檢易一臉的饒有興味,目光從她臉上往下慢慢移動。
倪梓也跟著低頭看過去,v領t恤,料子很舒服,顏色粉的很好看,她十分喜歡,並且,遮得很嚴實,
不對,都v領了還嚴實,這說明什麼?
……
……
說明領子v得很高。
檢易放開她,說:“美則美矣,但還不至於讓我又貪又圖。”
倪梓扶著額頭剋制了一下不悅的情緒,說:“那就是被我脫離低階趣味的高尚情操給吸引了,外表和內在,總有一個是你喜歡的吧……”
這話說的,把自己給嚇愣了。
呸!大言不慚!不要臉!
她決定豁出臉皮,於是把頭發一甩,說:“二選一,選對有獎。”
檢易放在褲兜了的雙手同時捏緊了,嘴角噙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笑意,兩隻眼睛裡浮起兩抹微茫,他直接道:“外表。”
倪梓:“……”
真是令人懵逼的不走心回答。
要真說起來,她並沒有了解檢易多少,他的一言一行似乎隱含著太多的不可說,倪梓以為這是她這小半輩子以來,活得最糊塗最猜不透的階段。
檢易轉身上了車,似乎是上去拿東西了。
車旁邊並排放著兩張椅子,就是剛才萬惡的他在上面輕薄她的那兩張萬惡的椅子!
檢易出來的時候,看見她盯著那兩張椅子走神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走過去坐下,把手裡那瓶可樂的環扣用食指摳起來,放到旁邊的那張椅子上,說:“過來坐會兒。”
倪梓過去將可樂拿在手裡,然後坐下去,手臂幾乎要碰到他。
這是打算要跟她聊風花聊雪月的意思啊……
檢易手裡是啤酒,他開啟了之後,默不吭聲連喝了兩口,側過臉看向她,好像有話要說。
倪梓捏著可樂,十根手指頭緊得發白,微風吹過來,拉扯著幾縷發絲往她的臉頰邊橫飄過去,起伏不定。
檢易幫她把嘴邊的頭發撥開,勾在她的耳朵後面,收手的時候揉了一下她的耳垂,對著她挑起極淡的一笑。
“如你所見,”他忽然說:“我並沒有多好,但也還行,情操並不高尚,品行不算惡劣,遵紀守法,熱愛祖國,跟隨黨的腳步,努力,上進。”
在他的自我認識中,他沒有上述那般好,他其實早已劣跡斑斑,如果沒有媽媽和小詞,他會控制不住對生活充滿厭棄感。
他說:“我希望自己以後可以和你一起熱愛生活。”
倪梓覺得,他的聲音比掠過耳畔的微風還要動人,他說的話,比她寫過的任何一篇800字作文還要深及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