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該處理的我已經提前處理好了。夏綏節度使的事情有仁親王殿下在那邊幫忙,你不用多管,只要照常保持聯絡即可。”
“至於豐都,那地方幾乎是原節度使曾義的一言堂,聖旨虎符,都比不上他的一句話。”謝隨看了眼天色,披衣起身,“馮重明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根本不敢將他就地正法,只能先讓人把曾義押解到盛京再說。我已經命人在路上救下了曾義,你只需要派人給他送些東西,讓他好好養傷就是。至於要送什麼過去,我已經寫下來了。”
夏宵抱著個大竹筐,怎麼看笑話不成,還給自己找了一大堆活呀!真是欲哭無淚。
“那盛京這邊?”
“一切順利。等西境安穩下來,我們就可以準備動手了。如果我預料的不錯的話,明年差不多這個時候,那個位置就可以物歸原主了。”謝隨輕輕說,對鏡整冠理衣,舉手投足間有種身在茅廬卻知天下事的泰然從容。
夏宵默了默,突然問:“那事成之後公主……你,你們要怎麼辦?”
雀巢之下豈有完卵。馮重明一倒,除了太子,接下來首當其沖就是馮妙瑜這個長公主,馮重明手中的一柄刀。斬草除根也好,殺雞儆猴也罷,不論出於何種考慮,大人不可能放過馮妙瑜。
“這件事你不用管,我自有打算。我會找個時間和大人談談的。”謝隨抿了抿嘴,陽光柔柔搭在他的肩側,單薄而又消瘦的,那光又順著他的肩輕飄飄滑落到地上,碎了一地。
到時候長公主馮妙瑜是斷斷不能留在盛京……不可能光明正大留在他身邊的。
可也不是沒有讓馮妙瑜留在盛京的辦法。
這次決定和馮妙瑜一起去臨江遊玩亦非一時興起。
她若喜歡那地方,他便把那宅子買下來,雖說有些委屈了她,要在臨江的宅子裡拘著隱姓埋名住上三五年,等盛京這邊的人把她忘的差不多了,才好再換個身份接她回盛京,但他會好好待她。補償她的。謝隨在心裡暗暗想著。
夏宵聽完後久久沒有說話。
謝隨整理好了衣冠,揮揮手,像是在趕蒼蠅。非常嫌棄。
“快到午時了,沒別的事你可以回去了。”
“你不留我吃個飯再走嗎?”
夏宵難以置信,怎麼還趕客人走呢!都這個時辰了,順便蹭頓飯也不奇怪吧?聽說長公主府的夥食很精緻,光是南北廚子就有好十幾個,他今日特意磨蹭到了飯點才過來探望謝隨,為的就是這個。
“待會妙瑜會過來,我們要一起用膳。”謝隨淡淡瞥他一眼,嫌棄的意思很明顯,就差把礙事二字說出口了。
於是夏宵拎著個小籃子興沖沖地來,抱著一個大竹筐蔫巴巴地回去了。
臨江城,清水巷。
這裡的巷道遠比預想中狹窄許多,馬車不能通行,阿玉等人在後面收拾提拿行李,馮妙瑜兩人便先下車。
僅容兩人並肩而行的窄道,各家飯菜飄香,謝隨拉著馮妙瑜慢慢往裡面走,馮妙瑜這是頭一回離開盛京出來遊玩,十分新奇,拖著謝隨走的很慢,一面走一面左看看右看看。
“倒是個清淨的地方。”馮妙瑜說。
那宅子建在清水巷最深處,後頭是好大一片林子,宅院門戶簡樸,灰撲撲的,門上連個牌匾都沒有。馮妙瑜抬頭看了一圈,問謝隨:“民居?”
謝隨說要兩人一起到臨江遊玩,說是已經租借好了宅院,馮妙瑜以為他是借了王大人私宅供兩人小住,沒想到是深巷裡民居,出乎意料。
馮妙瑜伸手摸了摸門口的柱子,斑斑駁駁,蹭了一手灰。
跟在後面的阿玉的臉色就有些難看了。
“先進去看看再說。”謝隨敲了敲門,沒人應門,“應該是有個小廝在的,可能是出去了吧。”他說著,拿鑰匙開了門。
繞過入口處的青石影壁,內裡卻是別有洞天。雕樑畫棟,明瓦窗扇,底下裙板上鏤刻著海棠花,傢什器物無一不精緻,雖然遠遠比不上長公主府的奢靡,倒也能算是小巧。
阿玉的臉色這才稍微好看了些。
“謝大人這是要金屋藏嬌”馮妙瑜看了一圈,隨口打趣道。
謝隨沒有答話,只是問道:“你喜歡這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