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珠想了下,換了個說法問。
“公主眼下是要去哪兒?”
“先去拜訪東宮詹事周大人和另外兩位大人,幫太子殿下打點一下人,然後就是去探望謝公子。”阿玉扳著手指頭,想了想道。
“是嗎。”
翠珠突然意味深長地笑了下。
只是打點幾個人的,哪裡需要馮妙瑜親自跑一趟?她似乎明白了什麼。這是女為悅己者容了。
提前和未來的駙馬爺“打個招呼”可不是壞事。
翠珠心裡的小算盤珠子打得叮當響。她道:“阿玉,我也在府裡悶了好幾日了,今天就由我陪著公主出門怎麼樣?回來的路上,我給你帶杏花樓的點心。最貴的。”
“可以是可以,但你今個早上不還說外面風大,不想出門嗎?”
阿玉有些疑惑。
“這會又沒風。”
翠珠笑著撲上去摟住阿玉的腰,又捏了把阿玉的臉,鵝蛋臉桃花眼,可惜卻是個不解風情的木頭美人,她嘆了口氣,“阿玉,你這樣以後可怎麼嫁出去?”
阿玉:“?”
方才不是在說出門的事嗎,怎麼又扯到嫁人上面了?
馮妙瑜就帶著翠珠先去拜訪了幾位東宮官員,她們剛從周大人府上出來,正準備上車時,卻突然被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給叫住了。
林修遠甩下同行的幾個狐朋狗友,大步朝著馮妙瑜兩人的方向走過來。他今日倒沒再穿那件紮眼的嫩綠衣裳,只是那張黝黑國字臉配米粉也沒好到哪去。翠珠還是頭一回見他,一時沒忍住,噗呲地笑出了聲。
“林將軍?”
按說兩人第一回見面並不是那麼愉快,馮妙瑜微微偏著頭,步搖上白玉的蓮花墜子晃了兩下,愈發襯得脖頸如霜似雪。
她不明白這人突然叫住自己做什麼。找茬麼?
林修遠立刻別開眼,他抓了抓自己的後腦勺,道:“那天,就那個事兒,我……”
他是想就那天誤會馮妙瑜亂來的事情道個歉的。那日回去後,他特地找小妹幫著挑了件賠罪禮,眼下萬事俱備,可他杵著支吾了大半天,嘴唇張開又合住,怎麼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馮妙瑜望著他的眼神愈發不解了,身後遠遠傳來幾個狐朋狗友調侃的大笑聲,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林修遠的臉都漲紅了。
“給你的,賠,賠罪禮。”
林修遠就匆匆拿出一個木盒塞到馮妙瑜手裡,“一定要收下,”他見馮妙瑜揚手作勢要推拒,又連忙威脅道:“你,你要是不收下,就是看不起我這個人!”
那模樣,和只會傻不拉幾輕扯小姑娘辮子表達所謂好感的總角小兒簡直沒有分毫區別。
像是害怕馮妙瑜不收,他說完轉身頭也不回地跑開,原地留下一個哭笑不得的馮妙瑜和一個努力憋笑的翠珠。
直到回到車上,翠珠還是咯咯咯笑個不停,她笑的眼淚都溢位來了,翠珠神神秘秘湊到馮妙瑜耳邊,道:“公主,奴婢以前曾跟一位老嬤嬤學過一點相人之術,依奴婢看啊,方才那位林將軍日後指定會被女人騙。騙得很慘,傾家蕩産那種。”
“你怎麼越發沒規矩了。這種話可不能胡亂說。”馮妙瑜看她一眼,板起臉訓斥道。
主僕間玩鬧歸玩鬧,但私下議論朝臣可不是什麼好習慣。要是傳出去叫別人知道了,少不了要往翠珠頭上扣一頂目無尊卑,以下犯上的大帽子。
翠珠滿不在乎的偷偷吐了吐舌頭,又轉而催促馮妙瑜開啟錦盒看看。
盒內放著一隻做工考究的絨花金簪,毛茸茸的,三朵白梅無比惹人憐愛的縮在一處,底下託著細長的竹葉,珍珠做的花苞,想來破費不少。
翠珠突然心生一計。她轉身拿了銅鏡過來,殷勤道:“公主,奴婢覺得這支白梅簪子好像比那支蓮花玉簪更襯您今日的衣裳,要不,奴婢給您戴上瞧瞧?”
雖說是賠罪的禮,但未婚男子贈送簪釵,難免有些曖昧了。
馮妙瑜還沒想好要不要收下這只簪子,翠珠卻已經動手將那支白梅簪子別在了她的鬢邊。也許是受翠珠的話的影響,馮妙瑜對著銅鏡左右看了看,竟也覺得那隻白梅簪子好像和她今日穿的衣裳更搭一點。
一路上,翠珠有意無意地又提起了畫像的事情。馮妙瑜先前提出的條件雖然有些古怪,但那堆畫像足足有一百多張,滿足條件者還是有十幾個人的。
兩人說話間,馬車前行的速度已慢了下來。
馬蹄敲在褐石官道上,聲聲清脆。馮妙瑜透過紗簾朝外看去,謝隨寄住的那間茶館慢慢近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跳卻突然變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