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錮著的雙手得到解放,朱辭秋仍冷冷地注視著烏圖勒,想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端倪來。
不一會兒,身後傳來鐵鏈丁零晃動一群人行走的聲音。
他們將被鐵鏈綁住的人推到烏玉勝身旁,朱辭秋順著烏圖勒的視線側頭看去。
她心中一跳。
果然是大雍使團。
只見原本清風朗月的顧霜昶渾身髒汙地站在為首,朱辭秋與他對視時,看見了他眼中的焦急,同時聽見他道:“殿下,你可有受傷?!”
朱辭秋輕輕搖頭,又看了一眼在他身後連大氣都不敢喘的瑟瑟發抖的其他人。
還未說話,便又聽顧霜昶動了動身上的鐵鏈,朝烏圖勒的方向走了一步,隨即朗聲開口:“大雍與南夏早已簽訂和談條約,使節此番前來南夏只為護送貢品,並無歹意。不知領主何故將我等幽禁,還以鐵鏈困之。這究竟是何意?”
烏圖勒嗤笑一聲,使團身旁的守衛便有一人抽出狼刀,鋒利的刀瞬間劃向顧霜昶的胳膊。
衣袖一角被刀劈破,垂落在守衛身側的刀身沾上新鮮的血漬。
顧霜昶並不懼怕,他捂住受傷的胳膊,冷笑一聲。
朱辭秋趕在他之前猛然開口:“烏圖勒!”
這時,烏玉勝忽然睜開雙眼,被頭發擋住的雙眼死死盯著朱辭秋,氣若遊絲:“不如再砍他一刀。”
朱辭秋身影一頓,餘光瞥向烏玉勝,見自他飄過來的視線中似乎還帶著些惡劣的笑意。
都傷成這樣了,還能開玩笑。
朱辭秋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只覺得萬針穿心,喘不過氣。
她索性不看烏玉勝,壓下心中難挨的痛,充耳不聞。
倒是烏圖勒挑了挑眉。
“懷寧殿下啊,我這裡有兩個選擇。”烏圖勒笑眯眯地開口,先是指了指烏玉勝,又指向顧霜昶,“若是你選烏玉勝活,我便殺了他們,你再也回不到大雍。”
他又指向烏玉勝:“若是你選他們活,烏玉勝便死,你還能回到大雍,回到你的故鄉。”
“卑鄙!”顧霜昶怒道,也不再對烏圖勒恭敬,“烏圖勒,你欺人太甚!”
“使節大人,你要是學不會閉嘴,我便割了你的舌頭讓你學會閉嘴。”烏圖勒眯起眼睛,蹦出危險的光芒。
“有本事就殺了我!”顧霜昶冷哼一聲,又對朱辭秋溫柔道,“殿下,此人陰險狡詐,不要信他任何一言。”
烏玉勝咳了兩聲,吐出一口血水,聲音略大了些:“你總算說了句人話。”
“阿秋,殺了我,你就能回去了。”
朱辭秋看了顧霜昶一眼,又看向烏玉勝。
烏玉勝的模樣再次刺痛了她的雙眼,她閉上眼睛,垂在身側的雙手握緊又松開,再度睜眼時,眼裡是對烏圖勒無盡的嘲弄。
“烏圖勒,你當年也面臨了這樣的抉擇嗎?”
烏圖勒瞳孔驟然擴大,危險的氣息逼近朱辭秋。
朱辭秋反而笑得燦爛:“若放棄與朱煊賀合作,便能和穆照盈長相廝守,卻再無身居高位的機會;若同意與朱煊賀合作,便可一生榮華,卻永失所愛真心。”
“你選了後者,所以永失所愛。”
烏圖勒沉默半晌,手指用力抓著椅子,可突然想起什麼,緩緩釋然,反而笑著問她:“那又如何?如今她人在南夏,我想見便能見到,真心不真心的,對我來說,並不重要。我倒想看看懷寧殿下若是身處這般境地,會如何選擇。榮華富貴對殿下沒有吸引力,可大雍呢?還有那些百姓,那些幹枯在沙場上的骨血,你難道也不在乎?”
他的聲音震耳欲聾,像是極其確定地道出了朱辭秋心底的聲音。
朱辭秋依然笑得燦爛,並無二致:“我自然在乎。”
烏圖勒瞭然一笑,還沒笑開懷便又聽朱辭秋道:“但我不會在二者之前做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