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樣也不錯,只要她不頂著刺客同黨的罪名死,就沒有人會受到牽連,阿淩也能繼續在沈家長大。
楊熙端起面前的酒,一飲而盡。
底下暗潮湧動,上面的帝後二人卻正在聊著金科狀元裴謹言。
“裴家那個孩子,妾身還是好些年前見過一回,只記得是個彬彬有禮的俊小子,沒想到如今已經是狀元了,真不愧是太傅的孫子,”姜皇後端起獸銜環耳酒樽,為弘正帝斟滿:“恭喜陛下又得一良才。”
弘正帝執起酒杯,飲下一大口,道:“梓潼此言甚是,謹言卻是是個不可多得的良才。”
姜皇後又斟了一杯:“聽說那孩子還沒說親,他年紀也該不小了,裴家怎麼不著急呢。”
“沒聽說過,”弘正帝大手一擺,不甚在意道:“梓潼有心,也幫著相看相看。”
“妾身省的了,”裴謹言是裴太傅最得意的孫子,不管是裴家,還是他本人,都是很好地拉攏物件,若是把自己這邊的姑娘嫁去裴家,便是無法完全掌控裴家,不叫他們偏向老二也是好的。
姜皇後目的達到,心情頗為爽快,斟滿了弘正帝的酒盞之後,又親手佈菜盛湯,帝後二人看上去無比和諧。
臺子中央的樂聲漸漸停下來,正要再奏之時,姜皇後忽然笑眯眯道:“老聽這些個,也聽的膩了,不如叫秀女們上來一展才華,咱們也換換口味,陛下以為如何?”
弘正帝點頭:“準。”
姜皇後看向徐媗:“媗兒,本宮記得你的琴彈得甚好,為本宮和陛下彈一曲可好?”
徐媗起身行禮,溫婉應道:“能為陛下和娘娘彈奏,是媗兒的福分。”
姜皇後揮了揮手:“去罷。”
在眾人的目光之下,徐媗款款的走到了樂師面前,樂師起身讓座,道謝之後,徐媗坐在琴架之後,對上首的帝後低頭致意,姜皇後點點頭,徐媗便起手彈了起來。
楊熙無心聽琴,因為她的心思都在蔣雨霏身上,蔣雨霏要動手的話,這就是個好機會,同時也是陛下給的機會,她不著痕跡的四處望了望,這裡視野開闊,若是有埋伏,定然不能離得太近。
這倒是方便了她。
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楊熙不是沒有遲疑的,阿淩素月沈瑩臉浮現在眼前,使得她生出無限的勇氣,人終有一死,只有她在乎的人活著就足夠了。
徐媗一曲終了,楊熙不錯眼珠的盯著蔣雨霏。
然而先開口的不是蔣雨霏,而是弘正帝。
“朕記得,蔣一堂的孫女也是這一屆的秀女。”
姜皇後指著蔣雨霏笑道:“第二個便是,”心裡卻暗道,您上回還說人家粗鄙來著。
弘正帝看向蔣雨霏,意義不明的笑了一聲,問道:“蔣一堂劍術超群,你是他孫女,可會他的本事?”
楊熙心如擂鼓,陛下這是......明著讓蔣雨霏去殺他。
何其大膽,何其......狂傲。
她望向蔣雨霏,只見蔣雨霏道:“略學過些皮毛了,如若陛下與娘娘不嫌棄臣女獻醜,臣女便舞上一段。”
這是一場雙方都心知肚明的刺殺,弘正帝步步緊逼,蔣雨霏不願退後。
楊熙閉了閉眼,再次掙開時,彷彿已經看見了自己和蔣雨霏的結局。
弘正帝道:“來人,給她拿把劍來。”
內侍應聲而去,片刻之後,雙手託著一把寶劍,舉到蔣雨霏面前。
蔣雨霏接過劍,楊熙看到她的手在微微顫抖,卻不曾猶豫,雙手一分拔出了劍刃。
天色將暗,銀色的劍光泛著寒氣,涼進了楊熙的心裡。
蔣雨霏執劍走到了中央,一個後劈,嚇得兩側的秀女們低低驚呼起來。
弘正帝朗聲一笑:“有幾分蔣一堂的架勢。”
若不是楊熙知道這是一場刺殺,險些要以為弘正帝是真的再看錶演。
楊熙不敢眨眼,生怕錯過了蔣雨霏出手。
蔣雨霏劍如遊龍,舞了幾招之後,忽然變得淩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