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拯救的第五天
賀硯啟第一次看到容秋時,對方正目光平靜而又呆滯的盯著特殊病房空蕩蕩的天花板,整個人從頭到腳彷彿徹底碎了一樣。
而他那個把人家撞進京都醫院在家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侄子,邊偷偷打量病床那快要碎掉的人邊動作笨拙的替對方剝桔子皮。
看到熟悉的人來,自知闖下禍患的賀澤端先是心虛的縮了縮脖子,隨後起身懼怕而又小聲的叫了一聲‘小叔’。
從容秋身上抽回視線,賀硯啟注視著眼睛四處不安亂瞄的侄子:“你把事情發生的經過再重複一遍。”
其實來前賀硯啟已經從處理這起交通事故的交警口中瞭解了全部經過,具體路段的監控他也一幀一幀的看了,賀澤埠中的發生經過與監控畫面顯示的雖有些出入,但差的不多。
“小叔,我不是主動撞上去的。”少年的聲音略顯委屈:“我懷疑他當時有故意找死的嫌疑。”
“澤端,慎言。”賀硯啟語氣嚴肅的警告:“這次事故已經有了定論,認定書上判的你全責。”
賀澤端還想辯解,卻被自家小叔的接下來的話嚇的眼中浮現恐懼。
“你這次闖的禍不小,回去,你父親饒不了你。”
啟明賀家長子賀硯宗,是一柄時刻懸在賀澤端頂上的尚方寶劍,這孩子從小就怕他爸,這次闖下的禍,足夠他爸上他家法。
所以,當他在京都南路主幹道撞了容秋,第一時間告訴的不是脾氣喜怒不定的父親賀硯宗,而是馬上通知一向不喜形於色的小叔賀硯啟,他迫切的希望對方能幫他在父親面前說說情。
他不想被上家法,會死人的。
“澤端,這件事已經上了晚間新聞,註定瞞不過你父親。”
賀硯啟的話讓少年臉色徹底灰敗,其實打電話時候他就隱隱感覺不對,一向忙碌的小叔即便接了他的電話,也不大可能親自往醫院來,除非這件事的發生對啟明的形象造成了不良影響。
原先是靠做燈具起家的啟明,後來搭上國內發展建設的大浪潮,機緣巧合之下一頭紮進通訊領域,並在這條路上越走越寬,於十幾年前成為該領域在國內的龍頭企業。
啟明在全國各地主要城市都設有分公司,它的主要合作物件是當地政府與規模龐大的龍頭企業,由於總部設在京都,其在京都地界有著不小的影響力。
啟明原先只做國內,它能出海還要歸功於賀硯啟。
賀硯啟父母的婚姻屬商業聯姻性質,其父賀朝州是賀家獨子,母親是國內某珠寶巨頭家的小女兒。
賀朝州在與珠寶巨頭家小女兒聯姻前已經有過一段婚姻,他的第一任妻子為他生下了長子賀硯宗、次子賀硯庭以及三女賀靜,只有賀硯啟是賀朝州與珠寶巨頭家小女兒的孩子。
賀硯啟自幼看透了父母間沒有任何感情的婚姻,珠寶巨頭家的小女兒以聯姻的形式嫁入賀家才二十出頭,她在賀硯啟出生的第三年就對外宣稱與賀朝州感情破裂,巨大的商業利益捆綁著這段商業聯姻,賀朝州不同意在法律上進行離婚,但同意這段婚姻有名無實。
珠寶巨頭家的小女兒在婚姻問題上與賀朝州達成一致且出於對母族那頭逼嫁的怨恨,孤身一人帶著年幼的賀硯啟移居海外,在經歷幾段不幸的感情後,珠寶巨頭家的小女兒後來患上了抑鬱症,還變得嗜酒成癮。
賀硯啟剛到上學的年紀就被母親扔在了貴族寄宿學校,每年他與母親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那個女人整天都活在酒精與自己想象出的愛情裡,鮮少關心他的死活。
由期待到失望,由失望到絕望,漸漸的,賀硯啟學會了自己照顧自己的情緒,他不再渴望得到母親的關心,因為不想變得跟那個女人一樣,他選擇了遠離。
國外藤校讀大二的某天,賀硯啟接到了母親那邊生活管家打來的電話,對方語氣慌張的告知,其母因被年輕的情人拋棄選擇割腕,最終沒能搶救過來。
母親遺體在眼前被火化那一刻,賀硯啟發現自己居然沒任何感覺。
人就是這樣,一旦不在一起久了,就會變得沒什麼感情。
哪怕這個人是自己的母親。
之後,賀硯啟繼續在藤校讀書,然而在學業快要結束的前夕,父親賀朝州居然頻頻出現在他的住處,說要帶他回國認祖歸宗。
已經習慣了沒有父親母親在身邊的日子,賀硯啟怎麼可能聽賀朝州安排!
畢業後,他留在了海外,並憑借在藤校期間的優異表現,進入一家跨國公司任高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