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no7. 他的過往
新歷2033年10月,聯合王國的東南部迎來了一個5級以上颶風,新聞媒體稱其為本世紀之最。
而在所有人都沒準備好的時候,颶風提前來臨。
當天它便帶來了一場洪澇,隨後,山體滑坡與泥石流也一併出現,平靜的村莊就這樣在一息之間就被剿滅,木質結構的房屋成為了一堆漂浮在水面的廢板,人們生活過的痕跡悉數被抹去。
他們的困境卻並不止於天災。
應急管理局聲稱預算不足,責怪災民們沒有買相應的颶風洪水保險,給聯合王國的政府造成了巨大的財政負擔,是一種極其 不對自己以及聯合王國負責的行為。總之,最終傳送到他們手中的補助只有五百聯合幣。
這種屍位素餐的態度引起了大量民眾的不滿,在巨大的輿論壓力之下,政府終於無可奈何地開啟了其他的應急管理方案。
最終,失去了房屋的謝遊和祖母一起被分派到了弗倫斯堡,成為了弗倫斯堡貧民區中微不足道的一員。
謝遊短暫的學生時代是在貧民區的社群學校度過的。
那裡所有的學生一早便知道自己的命運,學費高昂的高等學府從來就不是他們的目標,快樂地度過這個階段,盡早進入社會才是最優解。
有時謝遊覺得這是很有道理的,有時又認為人生不止於此。
不過在知道或許他需要用幾十年乃至更長的時間去還學費貸款的時候,往上走的念頭就徹底打消了。
——眼前的生活都過不好,哪有勇氣去透支未來幾十年的人生。
新歷2035年6月,同班的艾瑞克打了一個假期的工,花了六百多個聯合幣、輾轉多個交易方買下了一輛二手老爺車。
溫吞的點火聲和散步般的速度實在不符合十五六歲少年的胃口,他們幾個關系還不錯的便湊了些錢給車改裝了一些零件。
煥然一新的、響亮的引擎聲幾乎要將他們的血液都點燃,當天晚上,他們就直接開上了公共道路。
貧民區的道路交通規則形同擺設,臨近午夜之後更是無人阻攔,老舊的公路就這樣成了他們的自由歡樂場。
然而,過於得意忘形總是容易出事的。
在一個比較寬闊的岔路口,艾瑞克心血來潮想要試一試那些熱血動作片中常見的漂移。
油門踩到底,在即將靠近彎道的時候猛地改換剎車並扭轉方向盤,剎車盤絞著輪轂,輪胎在道路上留下焦黑的痕跡。可在這樣看似快成功的時候,彎道後突然迎面沖出了另外一臺車。
艾瑞克慌了神,不由自主地鬆了手和腳,於是這臺老爺車就帶著一車的人開始在路上打飄。
眼看著快要碰撞上,那輛車在極短的時間內用一種怪異的路線蹭著路燈強停下來,回過神的艾瑞克也重新掌握方向盤,用最不會出錯的方式慢慢停在了路邊。
幾分鐘後,差點和他們相撞的豪車上下來幾個人,身上穿著都是富人區大屏廣告中頻繁推送的潮牌。
他們徑直朝著老爺車而來,卻在艾瑞克搖下車窗準備交談的時候,二話不說地伸手進來開啟了車門,然後用這樣的氣勢將整車的人都拉了出去。
貧民區的每個青少年都擅長打架,因此在被拉下去的時候如同條件反射一般,開始揮著拳頭甩向這幾個險些被他們撞的人。
無端端捱了一拳,這些富家少爺也開始還手,雙方很快就打成了一團。
不過營養均衡的富家少爺比他們這些剛剛進入青春期準備發育的貧民區少年強壯得多,最後謝遊、艾瑞克等一共四人,都被反擒著手臂壓在了地上。
戰局平息,駕駛那輛豪車的人才終於下來。
在看到那張臉的瞬間,謝遊所有的憤怒、不甘、委屈都消失不見,只剩下漫長且無窮無盡的恍惚。
那是謝遊第一次遇見鐘修,那年謝遊剛滿十五歲,距離謝遊知道鐘修的名字,還有不到兩年。
彼時鐘修的的頭發才剛剛齊肩,頭盔摘下之後發絲混著汗水貼在臉上,並不狼狽,甚至會無端地引發人的聯想。
他抱著頭盔蹲在謝遊的面前,笑得很肆意。“我新買的車,刮花了,你打算怎麼辦?”
謝遊沒覺得這事自己要負主要責任,畢竟不是他的車也不是他開的,所以他沒說話。
所以鐘修就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腦袋,繼續說:“贏了我,就不讓你賠,怎麼樣?”
謝遊還是沒回答。
長時間的沉默讓氛圍變得有些怪異與尷尬,鐘修一群人好像覺得沒趣了,在嘟囔了幾聲後放開了擒住他們的手,準備離開。
可在得到自由的那一剎那,謝遊就飛奔著鑽上了老爺車,然後用最快的速度點火掛擋,並對著窗外的鐘修大喊道:“前面的加油站是終點,誰先到誰贏。”
說完,他就立馬駕駛著車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