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六婆端著碗到一旁清晰,想了一下反應過來才說的是穆梔,“你說穆丫頭啊?”
蔚擎點點頭,“之前好像沒有見過她。”
“是呀,穆丫頭打小就愛吃我做的餛飩,隔三差五就要來一回,然後去前面巷口的阿嬌娘子那兒給老夫人帶一碗豆腐腦回去。”
說到穆梔,六婆神情和藹又慈祥,笑呵呵地渾濁的眼睛眯成縫兒。
“她呀,雖然皮了些,但心地是頂好的大善,大抵是隨了她孃親。我們巷子裡的這些老婆子老頭子能做些營生,過得像現在這樣好,說到底,還多虧了穆丫頭。這丫頭好啊……”
她手上不停地整理忙活著,絮絮叨叨地說著。
“只不過啊,兩年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穆老夫人竟捨得把她送出了國。這不前陣子才回來。所以你不曾見過她……”
想到什麼,六婆放下碗筷,用腰間的圍布擦了擦手轉過身看向蔚擎,“穆丫頭,可是真真好著哩!你可不能像今兒這樣欺負她!不然你也別來給我著老婆子拉車,我們這些老骨頭都不會饒了你的!”
蔚擎一怔,他倒是沒有料到穆梔在六婆他們心目中有這麼重的分量,他原以為最多不過是老人對孩子的疼惜,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這樣的。
看來這個小傢伙,秘密真不少,有意思!
月色濃,皎潔的月光灑落滿院子,也照亮了深巷的青石板。
穆梔翻回穆家後院,見自己的房間一片漆黑。
心道,這青鴿越來越聰明瞭,平日裡這個時辰,她估摸著也該歇下了。此時熄滅燭火,差不多正是時候。
她輕手輕腳地推開門,摸著角落只點了一支蠟燭。
當燭火在房間暈染開微光,她抬頭時,“啊”的一聲尖叫響徹穆宅的上空。
幾秒鐘後,屋內的燈被開啟,黑暗被驅散,房間一下子亮堂開來。
穆宅雖然是老宅子,但是也通了電,裝了燈,但穆梔隨俞子美,平日裡還是喜歡用蠟燭。
她覺得,每每看著燭火燃燒的時候,心彷彿能夠尋找到安寧,卻又能活得鮮明。
頭頂的燈光投射下來,將穆梔的影子在她的腳下打成一團。
她縮著脖子,埋著頭,望著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的穆邵卿,雙手把衣角攥得皺皺巴巴的,弱弱地問:“大哥怎麼在這兒?”
穆邵卿端正地坐在椅子上,背挺得筆直,一如他的聲音,低沉而穩重,“我不在這兒,又怎知你不在這兒?”
“我就是……”
不待她想到措辭,就見穆邵卿“噌”地一下站了起來,嚇得穆梔往後退了一步,小臉警惕不已。
看見她眼裡的小緊張,穆邵卿心下無奈嘆了一口氣,抬腳越過她,跨出門檻,留下一句話,“跟我到書房。”
“哎!”穆梔僵直後背應了一聲,轉身跟了上去,回過頭瞪了一眼無辜又委屈的青鴿。
她跟在穆邵卿身後,埋著頭正琢磨著一會兒如何應對她大哥的盤問和即將落到身上的懲罰。
走著走著,前面的穆邵卿就突然頓住,她一個慣性沒收住,就直直地撞上了穆邵卿的後背。
痛得他捂著鼻子倒抽兩口氣,含著眼淚揉著鼻子偏頭看了過去,視線越過穆邵卿的肩側,落在書房前院落中的男人身上,她緊皺的眉心瞬間展開,眼前倏地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