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煉心,當然要把你投入到紅塵之中去。可你要知道,作為一個武聖境的武修,生命的本質已經開始發生了變化。用你原本的樣子去涉足紅塵,你覺得你能體會到什麼?”
“倒也是!”楊逍點點頭。
別的不說,就以生命來說,普通人的生命不過百歲以內。可一個武聖,理論上卻可以活到六百歲。
僅此一點,雙方所體會到的七情就不可能一樣。
再譬如普通人會有病痛,武者卻不會有;普通人會感慨韶華易逝,武者卻可長葆青春。
凡此種種,都是因為生命的本質不同而造成的差異。
可以說,修為越是高深,對於人世間的最基本的東西,感受就越是淡漠。
一個步天境的強者,動不動就閉關十幾年幾十年甚至上百年。這與隱居深山老林又有什麼區別?
而正是因為缺乏這方面的歷練,很多人往往閉關再多的年份,都無法得以突破。歸根結底還是找錯了方向。
故而,要想真正體會紅塵,只有將自己變回紅塵中人。
“厲害!真是難以想象,我們這一脈竟然還有這等不可思議的寶物!”楊逍驚歎道。
“那是!”老祖頗是自豪地說道,“這紅塵殿,別說是你,即便是天侯境,甚至是更加高境界的強者,都會視若至寶!所以,你就好好在這裡體會體會吧!”
“明白!”楊逍點點頭。
想到這,他的神情復又變得自然起來。
雖然此刻,楊逍並沒有照鏡子,可是從那少婦的笑容裡,他知道自己如今的這一個身軀,應該是在開心地歡笑著。
很快,時光飛逝,孩童不斷成長著。
童年的快樂,與鄰家小妹的兩小無猜、青梅竹馬,讓楊逍感受到了快樂。
可不久,鄰家小妹全家搬離,他便不得不經歷一場灑淚分別。
再後來,孩童漸漸長大,成為了青蔥少年。
他一心向武,立志報效祖國。
十八歲投筆從戎,從一名小兵做起征戰四方。
這期間,他經歷過斬將奪旗的酣暢淋漓;經歷過孤立無援的絕望與恐懼,經歷過生死弟兄的生死別離,亦經歷過月圓思鄉的離愁別緒。
最終,他一步步,依靠戰功不斷晉升。
四十歲,成為大將軍,位極人臣。
良田千頃、妻妾成群、子孫滿堂、珠玉如雲。
人世間的一切美好與榮耀,他盡皆享受。
可很快,天下太平,讒臣當道。
馬放南山,太平日子過慣了的君臣,漸漸忘記了大將軍的功績,只記得他的榮耀背後,乃是無盡的殺戮與屍山血海。
終於,讒言橫飛,大將軍被誣下獄。
獄中,嚴刑拷打、生不如死、度日如年。
朝中,那些他昔日的屬下,為求自保無人敢仗義執言。
後來,君王還是念及他舊日的功績將其赦免。只不過頒佈聖旨,削去他一切官爵便為庶民,同時查抄所有家業。
最終,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府邸被查封,所有家眷或是為奴或是為娼。
而他本人,則如同一個乞丐浪跡四方,無人膽敢收留。
甚至,一些妒忌他昔日輝煌的人,還暗中使絆子,讓他受盡了欺凌。
最後,在七十歲的時候,他流浪到了昔日自己封疆立碑之地。
蒼茫的古戰場,隨處可見殘兵斷戟與累累骸骨。
寒風吹過,天地間彷彿依舊可以聽見那震耳欲聾的戰鼓,與連天的喊殺。
這時,一道閃電劃過,擊中了那塊巨大的石碑。
石碑倒下,將這老邁的將軍給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