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在大雪山的第一個夜晚就這麼沉沉地渡過了。
燕王未眠,心情依然很沉重,雖然在那一瞬間,他也曾想跳下去一了百了算了,但是一想到還要為白梨報仇雪恨,他便強忍了下來。
晨光已經熹微,前方的路還有很長,他一定要堅持走下去,哪怕僅僅只是為了白梨。
v本文來自 . . ]更s新更q快無彈窗
391、暗洞
其實當鐵白梨掉入深淵的那一瞬間,她還是有一點意識的。
懸崖峭壁的岩石表面都結著一層厚厚的冰,非常光滑,當鐵白梨的後背接觸到巖壁之後,因為巨大的慣性,她壓根就無法控制自己的身形,一溜煙地毫無阻礙的向下掉落。
此時的鐵白梨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經脈盡斷的身不停地在峭壁上翻轉著下落,而且速度相當之快,一瞬間的功夫,便距離落下之處已有千尺。
一番碰撞之後,她的意識已是恍惚,但她隱約知道,如果就這麼任憑自己摔落,結局就只有死路一條。
鐵白梨強忍著疼痛,用力咬了咬舌尖,當血腥的味道充斥口腔之時,原本已經飄散開來的意識這才回複了一些。
這時眼角的餘光忽然看見斜上方有一塊凸起的岩石,此時已經容不得她再多想,拼盡全力,身體內殘餘的最後一點內力噴薄而出,左手腕上緊緊纏著的冰蠶絲激射出去,一下便牢牢地纏繞在了那塊岩石之上。
下落之勢瞬間得到了遏制,但是由於巨大的慣性沖力,冰蠶絲突然繃緊,鐵白梨的手腕立刻被勒得血肉模糊,彷彿一隻懸掛在樹幹上的蟲蛹,隨著微風來回搖晃。
最終,鐵白梨靜靜地一隻手被高高的吊著,頭顱低下,身體緊緊貼著巖壁,就這麼孤零零的懸掛在孤獨寂冷的萬丈深淵之中,她甚至聽到了腳下隱隱約約傳來一陣水聲。
當最後再也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或許掉下去當一個水鬼總比活生生的凍死在這裡強。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隨著天色越來越黑,這深淵之中漸漸地湧來一股霧氣。鐵白梨身體所有的重量都懸在左手上,冰蠶絲已經深深地勒在了肉裡,滲出來的鮮血順著手臂緩緩地往下流淌,衣衫上盡是斑駁的血塊。
因為陷入深深的絕望,她的眼睛微張著,眼神早已不複之前的靈動。
可就在眼前的光亮全部消失之前,她忽然看到了在距離她五六丈遠的地方,竟然有一處凹進去的空洞,而且裡面黑黝黝的,似乎深不見底。
原本已經徹底絕望的鐵白梨,晦暗的眼神裡一下就迸發出希望的神采。
她從來不是那種對命運點頭認命之人,如今有了一絲希望之後,她更加不會放棄,即便左手已是毫無知覺,但她仍想去搏上最後一把。
此刻她由於經脈盡斷,渾身已毫無內力,只是憑藉著肉體的本身力量,先是雙腿屈膝,繼而猛地一蹬,藉助反作用力,整個身體重新在空中回蕩翻轉起來。
第一次離那空洞還有好幾米的距離,鐵白梨再一次加大力道,第二次幾乎是擦肩而過,這時她能明顯感覺到,雖然左手早就沒了知覺,但如果再這樣來一次的話,她的左手很有可能不堪重負,被那堅韌的冰蠶絲所割斷。
鐵白梨強忍著疼痛對自己,再試最後一次,無論成功與否,她已經是盡力了。
這一回,她吸取了前兩次的教訓,掌控好彈跳的力度,當她以為自己的左手快要斷掉了的時候,她的身軀在空中劃過一個漂亮的弧線,恰巧掉入了那個直徑只有三尺的空洞之中。
鐵白梨像一隻死狗似的,躺在堅硬的空洞中不停地喘著粗氣,是的,她的身體已經很久沒有接觸到地面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喜歡這種堅硬的觸感。
冰蠶絲在她進洞的瞬間便已收了回來,只不過整個左手腕被割得鮮血淋漓,不忍直視。
她雖然極度睏倦,但依然強行保持清醒,她知道,若是此時睡著了的話,很有可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此時她處在洞口位置,外面的風嗖嗖的刮,已是精疲力盡的鐵白梨不由得往裡縮了縮,她忽然感到,好像洞內竟有一絲暖意。
她強撐著身往裡爬去,大概一米不到的地方有一堆碎石塊牢牢地堵在了前方。
她試著推了推,竟然有一絲松動的跡象。
面對如同潮水般湧入洞口的寒氣,鐵白梨的右手不停地往身後扒拉著石塊,漸漸地,原本看似一堵牆的石堆,終於被她破開了一個口,瞪著眼往裡看去,裡面卻是漆黑一片,壓根看不見內裡有什麼。
但不管如何,總比待在洞口要強。
鐵白梨顧不上休息,還在受傷流血的左手也加入了行動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圍擋在身前的石塊終於被清理到了身後,一條長長的甬道出現在她的眼前。
鐵白梨精神為之一振,連忙驅使著殘軀緩緩往裡爬去。
想不到在這種地方竟然還別有洞天。
在黑暗裡待久了,她的視覺漸漸適應了漆黑的環境,隱隱約約也能看見一些東西了。
身下的路布滿了石,她的雙膝被膈得生疼,沒過多久,前面已是到了盡頭。
盡頭處的空間一下變大了,就好像一個房間似的,裡面擺放著一些石桌石凳,還有一些日常生活用品。
她驚喜不已地在石桌上摸索到了一個燭臺和火折,她連忙將其點上,霎時間,原本還帶著一絲寒意的石洞立刻變得溫暖起來。
鐵白梨仔細的打量了四周一番,這才驚懼地發現,石床上竟然躺著一個人,似乎已經睡過去的樣,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