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一邊吩咐歷州城再派一千人馬過來,歷州軍這邊丟下千餘人與之會合後共同鎮守天雄關,以防止大軍出征後路有失。
如此,歷州軍出城後,總兵力包括輜重隊依舊控制在萬餘人左右,即便是遇到蠻族部落的大隊人馬,也並不相懼。但是難點就在於,蠻族乃是遊牧民族,逢水草而居,並無定所,想要尋找到他們的蹤跡,必須要派出大量的斥候,這就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行軍路線的困難。
如果蠻族先一步知道他們的進軍計劃,帶著牛馬羊遠遁,等歷州軍走了之後,他們再回來,那麼幾乎可以,這次出征便是勞而無功,空耗糧餉罷了。
想到此,鐵白梨不由自主的嘆了口氣。
她能想到的,以燕王這麼聰明之人,他何嘗又想不到呢。燕王不會真的只是想在草原上碰碰運氣吧。
此刻,距天雄關大約百餘裡路的地方。
無邊無際的草原如同一幅巨大的畫鋪展在天地間,綠得那麼純粹和渺遠。四下裡望過去,滿眼綠色,無遮無攔,彷彿一片靜止的海洋。
幾匹駿馬從中飛馳而過,濺起陣陣草浪。
為首之人正是拔野古,雖然天氣明朗,但他的臉色卻是格沉。他一邊用力揮著鞭,一邊用他們自己的語言罵道:“烏戶可汗只是抱病臥床幾日,我那幾個哥哥便爭吵著要分家産,當真是讓人作嘔。”
身旁的隨從附和道:“那幾位殿下除了會鬧還會什麼,若不是殿下您攻佔天雄關,暫時阻擋了漢人的腳步,恐怕此刻歷州軍已經殺過來了。”
另一個隨從也道:“是啊,殿下您在部落中最得人心,可汗之位再怎麼樣也輪不到其他幾位殿下身上。”
拔野古冷笑道:“但是,人家可不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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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再出徵四)
歷州軍終於開始了其征討蠻族的歷程。
頭兩天,人們還在渺無人跡風沙肆虐的戈壁灘中艱難跋涉,忍受溫差極大的白天和夜晚。晚上寒風呼嘯凍的瑟瑟發抖,白天卻又大汗淋漓,恨不得將身上所有的盔甲甩掉。可當他們越過一汪水草豐富的海之後,卻驚訝的發現,眼前竟是一片無邊無際遼遠壯闊的大草原。
此時天色已晚,當人們休整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天矇矇亮便要出發的時候。他們忽然覺得,這草原的景色當真別有一番風味。
此時眼前那彷彿海洋一般遼闊的草原,一片新綠,被晨光一照,像是刷了一層金粉,隨著陣陣的清風,掀起了碧波金浪。
蜿蜒前行的大隊人馬中,鐵白梨穩穩地操控著坐騎,回首望去,南邊的雲層竟同時顯出白色、灰色、紅色的層次,天空也由湛藍過渡到淡藍,然後和紅色雲彩融合,淡淡的幾縷烏雲如紗一樣籠罩著天空。這時,東邊蓬勃而發的紅色像是擠破了雲層,從空中放射出一道道紅光,照向大地。
接連趕了三日的路途,不辛苦,那是假的。
頭兩天的視野之中盡是黃色和褐色,黃色的是沙,褐色的是大不一的石頭,風一大,就是那拳頭般大的石頭也能地面上打滾。
原本以為天雄關之外盡是戈壁,可沒料到塞外竟還有如此美景。
馬蹄在盛開著各色各樣野花的草叢中穿行,幽幽的草香迎面拂來,草葉上的露珠,像鑲在翡翠上的珍珠,閃著五顏六色的光華。
那五彩繽紛的花朵這裡一叢,那裡一片,沐浴著陽光,在廣闊的草原上爭奇鬥豔,散發著濃鬱的芳香。鐵白梨禁不住手搭涼棚遠眺望去,那些叫不上名字的野花就如同色彩繽紛的雲霧,飄落在綠色的草原上,她忽然有種錯覺,彷彿他們不是在緊張的行軍而是在愜意出遊一般。
秦景同不知何時來到她的身邊,微笑道:“鐵守備看起來應是頭一次到這草原上吧。”
鐵白梨看著身邊這位擁有健康古銅色面板的英俊年輕人,也笑道:“是啊,秦將軍。卑職雖在天雄關多年,可是卻從未出關,原先還一直以為天雄關之外全是戈壁沙漠,沒料到這裡竟還有如此廣闊美麗的草原。”
秦景同嘆道:“如果沒有兩族紛爭,我倒是寧願做一個牧馬人,天天在這裡優哉遊哉的放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當真是愜意不已。”
鐵白梨道:“只可惜那些蠻族就像貪得無厭狡詐陰險的草原狼一般,張著血碰大口,伺機而動,趁你不注意的時候就過來咬你一口,讓你防不勝防。”
可這時,燕王特有的彷彿半山腰的寺廟鳴鐘一般縹緲卻又渾厚的聲音遠遠傳來,讓秦景同和鐵白梨同時為之一驚。
“景同、白梨,你們倆過來。”
二人互看一眼,縱馬前跑了幾步,來到了燕王的馬車前。
由於燕王進駐天雄關那日從奔跑的馬匹之上摔下,摔得確實不輕,故而這幾日,燕王一直是乘著馬車前行,以便於盡早恢複傷勢。
修長有力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挑開車簾,露出燕王半個輪廓分明的臉龐,這讓鐵白梨不由得想到第一次見燕王時,他所散發出來的如同雪山冰峰一般的逼人氣勢。而這次,她能感受到的卻是燕王慵懶平靜的一面。
“怎麼,景同,孤只不過寐了一會,你便去找白梨聊天去了?”
秦景同笑道:“殿下可真是慧眼如炬,卑職見殿下睏乏,便心退遠,怕打擾了您的休息。”
鐵白梨恭敬道:“殿下,秦將軍只是向卑職介紹了一下草原的情況,我們並無他言。”
燕王道:“白梨你還是太拘謹了。不過,你們二人正好都在,孤想問你們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