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門之隔。
洛川程摔門而出, 卻如何都無法像以前分手那樣直接大步離開。
他頹敗地跌坐在地上,平日裡極愛幹淨注意形象的男人, 此刻竟直接坐地上, 而且靠門板上了。
想抽煙。
但在跟甘願一起的時候, 他身上是絕不會帶煙的, 也就偶爾抽抽雪茄。
他抬手,揉了揉臉頰,心底堵了塊石頭, 沉甸甸的壓力, 壓得他快喘不過氣。
這些壓力來源於自己的家庭、欠下的那條命、此時鋪天蓋地的醜聞,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裡邊的那個女人。
他不知道別的情侶是怎麼相處的, 但他跟甘願, 各種分分合合。
就像是屠夫以刀磨刀, 他倆以心磨心。
不想吵,只想跟她好好的, 但總是有那麼一堆吵架以及分手的理由。
誠然在一起的時候激情甜蜜, 但爭吵的時候卻是痛苦折磨。
每一次分開,都像是死過一回。
有些時候洛川程會無比茫然,他甚至會覺得或許他跟甘願不適合,哪怕他真的愛慘了她, 這樣的深愛,他甚至可以保證, 縱是他白發蒼蒼,別人若問他最愛的人是誰, 他心底的答案,只會是那兩個字,甘願。
他也知道現在的她,在拼命愛他。
一如當年的他,發了瘋一般的愛她。
明明都是有稜有角的兩塊堅石,但為了和對方在一起,學會了包容、隱忍、退讓,生生把自己磨成了鵝卵石,因為只有這樣,才能不傷害到彼此。
都已經如此委屈了,都已經如此將就了,但還是在吵架跟分手。
洛川程知道這次的事情,真要追究責任,那絕對是在他的。
飛杭州的航班上,兩萬英尺的高空,他一遍遍地告誡自己,要理智,要成熟,要好好把她哄回來。
但真見到她,看著她陰陽怪氣又冷漠無情的樣子,洛川程一秒崩潰。
就覺得,甘願兒,我這麼些年的掏心掏肺,都換不來此刻的一個體諒。
委屈,憤怒,難過……
是不是太愛了,所以才會這樣一次次被傷害。
這樣寂靜冰冷的夜裡,洛川程坐在甘願家門外,亂七八糟地想了一堆。
他知道自己應該硬氣一點直接離開,可一想到重逢以來那些甜蜜瘋狂,卻如何都挪不開腳步。
他就這樣坐著,坐到雙腿都麻了,都沒想好該怎麼辦。
直到“碰”的一聲,室內突然傳來東西摔碎的聲響,洛川程的心瞬間懸緊,他再也顧不得其他,“唰”地站起身,掏出鑰匙開門,拖著發麻的雙腿進去。
門一開,酒氣和血腥氣鋪面而來。
甘願跌坐在客廳地板上,她的腳下,紅酒瓶摔得細碎,血液伴隨著紅酒徐徐蔓延開。
而甘願蒼白的面龐,此刻因為喝酒而潮紅著,只是她神情呆呆的,像是被抽空靈魂的木偶一般呆滯無神。
洛川程一顆心髒直接揪緊。
他哪裡顧得上其他,直接跑過去抱她。
甘願終於回了魂,然後狠狠推了他一把,神色之間,再也不複之前的淡靜尋常,她變得憤怒、尖銳,她聲音都開始變尖:“滾開!”
洛川程心疼極了,探出手又去抱,想把她抱離那些玻璃渣:“別鬧!”
甘願接著推他,昂起下巴,涼涼地道:“我沒有鬧。”
對,她沒有鬧,她只是理智又平靜地讓她離開,哪怕,她氣到想掐死他。
洛川程怕她推搡的動作太大牽扯到傷口,一時間也不敢再去碰她,但他神色之間掩蓋不住的暴戾之氣,聲音都變得粗重起來,他幾乎是朝她在吼:“你到底想怎樣?”
甘願聲音也高了不少,道:“是你想怎樣?”
洛川程臉上戾氣愈發重了起來,真的,想抽她一頓。
但顯然,甘願也是這種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