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入了五月,天氣更加熱了起來。
周長誦自己不覺著,但是太承殿裡,每天在他面前光著兩條大白腿晃來晃去的冉喬鳶,讓他終於還是忍受不住,開口了。
“別走了。”放下一冊書,周長誦坐在椅子裡,閉著眼睛,手臂支在書案邊上,用手掌根揉額頭。
幾天前,冉喬鳶就不願意再疊兩件外衣,穿著他大袖的氅衣都嚷熱。但實在還沒到用冰的時候,周長誦這麼跟她說了之後,冉喬鳶剩下那半天都沒跟他講話。
“嗯……”在屋子裡繞了好幾圈的女人,聽見他的話,嘟著嘴,抱著膝蓋在原地蹲下,像是難受極了的模樣。
周長誦頭疼萬分睜開眼,手還擱在額邊上:“就這麼受不住?”
冉喬鳶抱著膝蓋,踮腳前後搖晃幾下,最後總算一屁股坐在地上,松開手抬起頭,對著他語氣愛嬌:“我不是受不住……”
“那是什麼?”
冉喬鳶哼哼唧唧:“我不想待在這裡了,我都一個月沒有出去了。”
“四天前才去了外邊。”
“那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冉喬鳶坐在地上耍賴:“我想一個人出去,不要跟著你。”
周長誦松開手:“想去哪裡?”
“就想出去!”冉喬鳶皺著眉頭,下巴貼在膝蓋,手指在地上戳來戳去,“我都快悶出病來了!”
天熱之後冉喬鳶的一頭長發就是困擾,這裡也沒有發圈,周長誦於是給了她一條發帶,不過冉喬鳶自己紮不了,隨隨便便動一下就掉了。現在她正披著及腰的長發坐在地上,發絲微亂,趁著陽光居然有隱隱琥珀的顏色。
周長誦望了一眼,收回了目光。
但是周長誦不肯讓她一個人出去。
“我可不想宮裡傳出什麼白日鬧鬼的傳聞。”
冉喬鳶掙紮了一會兒,終於還是答應。
“好吧……”
不情不願的。
周長誦穿的衣服都老成穩重,能壓得住他的稚氣,所以冉喬鳶挑了半天都沒挑出來稱心的。
“為什麼不能……”她張開嘴又閉上,讓周長誦去找女孩子穿的衣服什麼的,確實有點過分。
“怎麼還沒好?”
等在屏風外的周長誦,朝裡面問了幾聲都沒應答,實在忍不住,幹脆轉了進來。
床上攤了幾套衣服,只穿了睡裙的女人,正坐在中間苦惱。
周長誦覺得自己的額頭跳了一下,他走過去,低頭看著皺眉頭的冉喬鳶:“還沒選好?”
“一點都沒有夏天的氣息!”冉喬鳶把手上的衣服一卷一卷,又給放了回去。
周長誦看著她把衣服都擺回去,跪直身體從床上爬下來,最終還是披了早先那件氅衣。
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還在想著怎麼找個法子讓宮人送幾身衣服進來,垂在一邊的手,就被人給握住了。
“怎麼了?”冉喬鳶看他神色古怪,抬一抬眉毛,有點不解,“不用這樣出去嗎?”
她還以為仍舊像上次一樣。
“不用。”
周長誦難得猶豫,但最後還是把自己的手,從冉喬鳶熱乎乎的手心裡給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