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您先請。”宋稚躬了躬身,對沈雪染道。
吉時若是耽誤了,可會惹的順安帝不快,沈雪染深知這些權貴們對自己的僅剩的那點子尊重,不過是看在順安帝的面子上。
沈雪染一個個人打量過去,瞧著林氏一副不知所措的神色,謝氏薄怒,小陳氏不屑,曾蘊意驚懼,林天晴置身事外,而宋稚則看似恭順的低著頭。
這幾位夫人小姐的丈夫兄長們個個在朝中身居高位,沈雪染心道,‘如果只是在口舌上佔了上風他們倒是也慣了,可若是真打了曾丞相的嫡女,恐怕要將事情鬧大,罷了,等日後逮到個名正言順的機會,再一併發作也不遲。’
她心裡底氣不足,只能冷哼一聲,道:“我今日不打擾皇兄雅興,先放你一馬,但這事兒不會就這麼算了!”
陶綰容張了張口,也許是想說點什麼壯壯聲勢,但見自己母親走的乾脆,也忙不迭跟著走了,像是跟在老虎身後的狐狸,獨自一人時便少了幾分底氣。
眾人膝蓋極不情願的打了打彎,算是行了禮。
“憑她是誰?”謝氏硬聲道,又撫了撫曾蘊意的臉頰,溫情道:“莫怕莫怕。”
小陳氏忙朝林天晴招了招手,又對宋稚和林氏說:“咱們也該出去了,若是遲了,讓人抓著借題發揮可就不好了。”
林氏和謝氏皆點了點頭,與自己的女兒一前一後的走了出去,迎面遇上了幾位相熟的世家千金、夫人,彼此說說笑笑的朝觀禮臺走去,方才的陰霾一掃而空。
“呀!”林氏驚叫一聲。
一隻相貌兇惡的灰色山貓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它的皮毛骯髒灰暗,面上還有一道猙獰傷疤,達官貴人們只養那乖巧溫馴的貓兒,哪裡見過這樣野性難馴的貓,皆嚇得不輕。
這山貓未等菱角去驅逐它,便靈巧的鑽進觀禮臺下面的縫隙中去了。
“這圍場太大了,管得住人,管不住動物。”小陳氏道。
宋稚小心翼翼的挽著林氏,柔翠則替她拎著裙襬,林氏艱難的走在前往觀禮臺的臺階上,抱怨道:“早知道也像你這般穿的簡練些,竟還要受這般罪。”
“孃親穩一穩自己的神色,咱們就快要到了,您可別在皇上和眾妃跟前皺著個臉。”宋稚小聲道,林氏忙鬆開了眉頭。
這臺階其實也並不怎麼難走,只是為求宏偉肅穆,所以比尋常臺階稍高一些罷了。林氏嬌氣,剛才又受了驚嚇,所以諸多抱怨。
宋家的位次極高,右手邊就是定北王府的位置,不過沈白焰此時應當在圍場上,所以位置便是空的。
左手邊便是林家,林家父子爺孫已經在這坐了好一會了,才等到小陳氏領著林天晴來。
宋稚微微側過身去即能瞧見嘉妃端坐在順安帝身側,朝自己微笑示意,她身側的乳母懷中還抱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大紅包裹,那正是還在牙牙學語的十七皇子沈澤。
他那雙明亮的大眼睛正一眨也不眨的望著宋稚,他嚅囁著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可惜半天也只吐了個泡泡出來。
小傢伙說不出來話,憋得難受極了,滿臉漲紅,在乳孃懷裡不安分的扭動著。
“呦,澤兒這是怎麼了?”嘉妃注意到自己兒子的異樣,便把他從乳孃懷裡接了過來。
“抱抱,抱。”小小的人兒口齒不清的說著話,大概也只有孃親聽得懂是什麼意思了。
嘉妃順著他掙扎著的方向望過去,只見宋稚正在與小陳氏隔著過道說話,覺察到這邊的目光,宋稚衝他們回眸一笑,有暖陽初升之感,沈澤在嘉妃懷裡扭的更加歡暢了。
嘉妃一時無語,輕輕的捏了捏沈澤的小屁股,道:“你倒是個會挑的,知道這是最漂亮的一位姐姐了。”
她頗為心寬的將兒子交給乳孃,道:“抱下去讓宋家小姐照看一會兒。”
“啊?”乳孃有些驚訝,嘉妃心思細,對十七皇子照看的很周到。
自己的孃親在崔家做了一輩子的下人,自己在崔家長大、成親、生子,丈夫也是崔家的下人,更是得了崔家的引薦進宮的,但嘉妃娘娘還是不怎麼放心,將自己全家都留在了崔家,雖說好吃好喝的招待著,但也形同軟禁,怎麼這一次倒是肯將十七皇子隨隨便便交到一個黃毛丫頭手裡。
嘉妃沒有解釋,只是睇了乳孃一眼,乳孃便知自己剛才的表現惹她不快了,忙道:“是。”
宋稚聽到到身後傳來腳步聲,一回頭就見到一個奶胖奶胖的雪娃娃正望著自己笑得傻乎乎。
她十分不知所措的起身,乳孃不由分說的將娃娃塞到宋稚懷中,福了一福,道:“宋姑娘,嘉妃娘娘說由您來照看十七皇子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