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韻心裡揣著事情,手裡的差事就做的不靈光了,夾了一道松仁腰果給宋稚吃,這松仁腰果宋稚是不愛佐飯吃的,小廚房做了來,是給沈白焰下酒用的。
茶芝不動聲色的用腳碰了碰茶韻的小腿,茶韻一下醒過神來,順手轉夾給沈白焰,這一下動作,卻叫大家都愣了愣。
沈白焰喜歡自己夾菜,從不叫下邊人伺候著,流星倒是偶爾伺候過幾回,可流星性子磊落慣了,叫人半句閒話不敢講,半句閒心不敢有。
茶韻還不如夾給宋稚呢,若是在別的主子家,茶韻這動作落在有心人眼裡,倒是有越俎代庖,媚上主子的嫌疑了。
宋稚和沈白焰都沒說什麼,茶韻忙福了福,道:“奴婢岔了手。”
“小事罷了。”沈白焰沒有言語,還是宋稚說了一句。
“我要吃腰果。”蠻兒也湊了一句,她這句算是也茶韻解了圍,茶韻連忙給她勺了一勺腰果。
晚膳畢,換上流星伺候,茶韻得了空,打算歇上一會子。
“茶韻姐姐。”茶芝喚了一句。
茶韻見是她,想起方才尷尬之事,勉勉強強擠出個笑來,道:“什麼事?”
“我方才……
茶芝想解釋自己只是好心提醒,並不是有意叫茶韻出醜的。
“我乏了。”茶韻打斷了她,道:“先回屋歇了。”
茶芝見茶韻如此,知道她是惱了,雖然心裡不舒坦,但她有差事在身,只好暫時不去管她,做差事去了。
“茶芝剛才告訴我,說逐月今日來了,可咱們兩個都不在,只是略坐坐就走了。”宋稚對流星道。
“這些時日夫人您這般忙,事兒又多,碰不上也是有的。”主僕倆在梳妝鏡前一個坐著,一個站著,流星幫她鬆開了髮髻,把簪花一根根的擺進匣子裡裝好。
“這些日一直忙著,嫂嫂去世叫我傷心,孃親也叫我傷心,心裡憋悶的很。這一聽到逐月的訊息,倒是覺得自己真有點想她。”宋稚閉著眼睛,享受著流星輕柔的按壓。
“夫人後悔把逐月這麼早就給嫁了吧?早知道應該留她到三十歲的。您可記著以後別替我張羅婚事了。”流星道。
“俏皮鬼!若真留逐月到三十歲,蘇崢可不是連脖子都要等長了?”宋稚與流星說笑幾句,心裡鬆快了不少,可又憶起曾蘊意離去的年歲,不由自主的又嘆了口氣。
“誰叫他想娶您身邊的人?苦挨著也是應該!我說,要不也把茶韻再留上幾年。”流星隨口道。
“茶韻?她可不成,留來留去要留成仇家了。”宋稚額角的經脈一直繃著,被流星慢慢揉開了。
“夫人為何這樣說?”流星與茶韻平日裡抬頭不見低頭見,也不覺得她有恨嫁之心。
“她私底下已叫衛實在外打聽,瞧著我那處莊子地段好,佃農老實,油水肥美。還隔三差五的跑到外院去,同蘇嬤嬤說話,探聽這外院的管事媽媽的差事。你說,她還願留在我身邊?”宋稚雖只有一雙眼,一雙耳,可也能聽八面事。
“要不要奴婢去敲打一番?”流星道。
“不必了,這行徑雖叫人心裡不痛快,可也是人之常情,茶韻在我身邊也留不了幾個冬春了,就讓她好自為之吧。”
原先宋稚還躊躇著要不要將茶韻的身契給她,畢竟逐月先開了這個口子,而茶韻在她身邊也是大丫鬟的身份,如今看來倒是得再斟酌一番。
“奴婢總以為自己雖說愚鈍,可身邊的這幾人總還是看得分明,再說茶韻伺候您的時間也不比奴婢短多少,她何時生出這樣的心思,奴婢竟一點也覺察不到。”若宋稚此時睜開眼,便會瞧見流星懊惱的表情。
“她這心思不是憑空生出來的,是人都有,只是有些人按捺住了,有些人按捺不住,其實也不必如此大驚小怪,我方才說過了,這不過是人之常情。”宋稚閉著眼,這些時日發生過的事情在她腦海中一件件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