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兒?她怎麼這個時辰來了?”宋稚因發著高熱,這兩天都是睡睡醒醒,醒了就是喝藥吃粥,睡了就是擦白酒,對時間的流逝感受很模糊。
現下明明是上午,不過因為天氣陰霾,所以顯得很昏暗。屋裡一直點著蠟燭,叫宋稚分不清白天黑夜。
“夫人,現下還沒到午膳時辰呢。”流星指揮著小丫鬟,替宋稚換過一床乾爽的床褥。
主僕倆正說著話,茶芝就將宋恬引了進來,宋恬揣著滿肚子的事情想要與宋稚商量,但一進門見宋稚捧著白瓷粥碗,在小口小口的吃著。
不知是不是因為病過一場,她整個人清冷的像一塊泛著青色的白玉,好像隨時都會在陽光下碎掉,化作一團煙霧。
“姐姐?”宋恬猶疑的走到宋稚身側坐下,“你病了?”
“已經大好了,不妨事兒。”宋稚擱下粥碗,用帕子揩了揩唇瓣。
流星看著壓根沒少多少的粥碗,繃住了嘴角,她什麼也沒說,只是叫小丫鬟收拾了粥碗,在心裡暗自想著宋恬來的很不是時候,哪怕再遲來一刻鐘也好,叫宋稚多吃些粥水。
見宋稚這副大病初癒的模樣,宋恬的話像是梗在了喉嚨裡一般,還是宋稚催了一句,道:“你怎的了?巴巴的來了,卻又什麼都不說。”
宋恬微微啟唇,小心翼翼的斟酌著語氣,道:“姐姐一向謹慎,為母親處處考慮周到,怎的這回如此莽撞,將那帛金包的事情全數告知母親了?咱們不是說好,私下處理嗎?”
宋稚病了幾日,病中對此事自然一無所知,便下意識的一愣,隨即看向候在一旁的流星。
流星被兩人的目光直視著,尤其是宋恬,眸中似有不滿之意。
流星在宋稚跟前伺候,偶爾去沈白焰的外書房送吃食時,沈白焰對著外人時,那不悅的冷臉可見的多了,宋恬這樣一個少女,一點也嚇不住流星。
流星仍舊有條不紊的說:“夫人病著的時候,菱角查到那帛金包上一些蹊蹺,然後告訴了王爺。王爺覺著這件事大體上是後宅夫人之間的齷齪,老夫人不至於連這事兒也處理不過來,而夫人您又病著,便叫菱角查仔細了之後,全權告知老夫人,叫她自己處理。”
“菱角到底查了些什麼出來,那日孃親的幾個好友來探望她,竟吵了起來,弄得孃親哭哭啼啼,那幾位女客也是神色怪異,其中有一位姓劉的女客,更是眼眶腫脹,像是被人狠狠的罵哭過。”
宋恬一想起這件事就覺得頭疼,林氏跟個小孩一樣,怎麼哄也不肯聽,又不肯跟宋恬說緣由,話裡話外還連帶上了王府,所以宋恬今日才來了。
最後還是大夫來說,說她再哭下去的話,眼睛就要壞了,不僅僅會落下個迎風流淚的毛病,而且還很容易生出眼垢來,林氏這才歇了。
流星稍微低頭對宋稚道:“那就要問過菱角了。”
宋稚大病初癒,精神並不是很好,聽了宋恬的話,知道是林氏自己惹出來的麻煩,心裡也有點不舒服。
不知是不是她吃了太多苦藥的緣故,舌頭根有些發澀,所以不大願意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示意流星去叫菱角。
宋恬見宋稚撫摸著喉嚨咳了兩聲,正想起身給她倒水,在旁伺候著的茶芝動作更快,從邊上黃花梨的櫃子裡拿出了一個深褐色的小陶罐子,從陶罐裡邊挖出一勺枇杷蜜兌到溫水裡邊。
宋恬瞧著這團蜜在水裡盪出一絲絲琥珀色的紋路,兩姊妹之間沒幾句言語也怪難受的,她張開了口,正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流星領著菱角走了進來。
宋稚喝了一口枇杷蜜水,清了清嗓子,對菱角淡淡道:“帛金包的事情,你查出些什麼,似乎讓孃親不開心了。”
菱角將這件事情告訴林氏後,轉眼間就拋諸腦後了,這在她看來不過是一件小事,哪裡值得老是記掛在心上。
不過宋稚既然問了,菱角還是老老實實的說:“詛咒之事顯得小氣又狹促,我疑心是後宅之間的齷齪,又查了帛金上沒蓋章的人家,再加之帛金包上有蘭花氣味。而劉家夫人自小喜歡蘭花香氣,平日裡用的花水都是蘭花氣味。”
菱角想起那日告訴林氏此事的時候,她那愈發難堪的面色,心道自己怕是給宋稚惹了麻煩來。
不過此事是沈白焰做主點頭,到底也怪不到菱角身上來,她謹慎道:“此事倒是也未曾查驗,不過是我自己的一個想法。所以告訴老夫人,一是不想叫她矇在鼓裡,與小人做朋友。二也是想叫老夫人自己核查一番,畢竟某些事情,還是她清楚些。”
宋稚聽罷菱角解釋,對宋恬道:“母親可有說什麼?關於自己與那劉夫人之間,可發生了什麼事?叫旁人如此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