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焰的胃口本就很好,一到冬日更是要多添一碗飯。
流星已經給沈白焰添了第二碗飯了,見他吃得這般香,宋稚便覺著宋翎這件事並沒什麼大的妨礙,問:“哥哥如何回應?”
“自然是不認,否則的話,連那個庶子都保不住。”沈白焰將空碗擱下,道。
他今日似乎是餓的有些狠了,宋稚見狀又給他盛了一碗湯,道:“你今日胃口怎這般好?”
沈白焰冷峻的面容在如此溫和家常的景象下,也多了一絲柔和。
他略有一點尷尬的說,“不提了,今日去辦事時聞到一些讓人不大舒服的氣味,午膳也失了胃口,所以沒有吃。”
沈白焰既然不想提,想來是極惡心的味道。
宋稚也不欲逼他,便還是回到方才的話頭,道:“若有人找到切實證據的話,怎麼辦呢?”
沈白焰有些奇怪的看著宋稚,道:“確鑿證據不是都在餘心樓嗎?旁人怎麼會有?除非那個姨娘犯蠢,自己跳出來說自己是罪臣之女,不過,想來也不可能吧?”
宋稚倒是忘了這一茬了,她這才舒了口氣,飲了一口湯,對沈白焰道:“雖說那姨娘不至於那般蠢,也要要敲打敲打才是,那可是個不安分的主兒。”
“這事怕是輪不到你操心,嫂嫂雖然性子和順,可也知道輕重利害,想來這位姨娘,現下正在被敲打著呢。”
瓷碗輕輕擱下,沈白焰拿起絲綿帕子擦了擦嘴,擱回桌邊原處。
宋稚點了點頭,見沈白焰一臉餮足的樣子,笑道:“這下可吃飽了?”
沈白焰這餐是吃得多了些,他勾了勾嘴角,沒將宋稚的調笑放在心上,朝宋稚伸出手,道:“今夜明月當空,萬里無雲,夫人可願賞臉出去逛逛?”
宋稚自然無有不應,吩咐好眾人看顧初兕和蠻兒,便與沈白焰一道出去了。
騰雲許久沒出去撒歡了,一見到宋稚和沈白焰兩人同時出現,激動的快把馬廄踹塌了。
在旁打算牽馬的馬奴一個不察,被踢了一頭混著稻草的馬糞,他也不能跟馬兒置氣,只是牽著韁繩,一臉無奈且頹喪。
宋稚遠遠的瞧著,忍不住乾咳一聲,艱難的憋住一個笑,同時偷偷瞧了沈白焰一眼,見他用手握拳在唇邊遮掩,知道這傢伙定是也憋著笑呢!
“回去梳洗梳洗吧。”宋稚與沈白焰牽了馬匹,見那馬奴滿臉糞土的站在一旁,實在是於心不忍,便道。
這馬奴也不多說什麼,只是深深的躬身,道一聲:“多謝王妃。”隨後便離去了。
見那馬奴走遠了,沈白焰有些好奇的回首睇了他一眼,道:“從前的安伯去何處了?這個馬奴瞧著與他有幾分相像。”
“聽崔叔說,安伯上月病逝了,這是他的小孫,好像是叫安驊。原是在柴火房做事的。安伯去世後,安驊便接了他的活計來做,也算是子承父業吧。”
內宅的馬廄太小了,宋稚不忍騰雲這麼憋屈著,還是將它挪到了外院的馬廄裡,讓外院看管馬廄的安伯照料著。
安伯是個寡言的老頭,可對馬兒卻有種奇異的溫柔,宋稚甚至懷疑他能與馬兒溝通。
沈白焰平日裡事忙,自然不可能及時留意到身邊的每一個人的變化,不過宋稚覺得沈白焰他已經算是天賦異稟。
剛與沈白焰成親的時候,宋稚曾聽流星說,有一回後院偏門輪值的丫鬟身子不舒服,叫自己一個在後廚打雜的小姊妹來替自己兩個時辰。
沈白焰那日經過她身側時,眼角餘光掠了一眼,就停下了腳步,用審視的目光看著那丫鬟,嚇得那丫鬟差點沒昏厥過去。
後來知道是替班的,也是府裡底子乾淨的丫鬟,這才離去了。
流星那時還喜滋滋的說,是因為這後院偏門的離宋稚的居所近,所以沈白焰才會如此上心。
宋稚這些年掂量著沈白焰的性子,想他並不完全是因為自己的緣故,而是天生警覺吧?
城門早就關了,沈白焰亮了令牌,在守城士兵好奇的目光中從一邊的偏門出去了。
今日唯有一點夜風,宋稚一身狐毛鑲邊的天水碧斗篷,狐毛在她臉側微微顫著,她面上只帶著一條珍珠鑲嵌的月白色面巾,露出一雙動人的眉目。
宋稚被風迷了眼睛,正有些不舒服,所以垂著眼睛,眼睫長且翹,像是下弦月的弧度,美人靜默不語,宛如一個失了靈魂的木偶,卻莫名勾人眼球。
守城門計程車兵情不自禁的多盯著瞧了一會,便被一陣不知道從哪兒吹來的風狠狠的打了眼睛!
“哎呦!”他猝不及防的痛呼一聲,淚水不受控的滲了出來,“哪來的野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