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搖了搖頭,有幾分不確定的說:“佛緣?”
如此玄而又玄的東西,最能讓人心生幻想,以為自己是天選之人,本該受佛祖恩澤。
“嘶。”逐月忽倒抽一口涼氣,緊緊蹙眉,似乎是頭疼的厲害。
“怎麼了?”宋稚忙問,“流星,快倒杯熱茶。”
逐月不住的揉按額角,片刻之後緩過神來,擺了擺手,道:“無事了。”
“方才這是怎麼了?”流星將熱茶遞給逐月,問。
“奴婢只是在腦海中回憶起慈心大師的模樣,可卻猶如在夢中,你明知那人在眼前,卻憶不起他的容貌。”
逐月說這話的時候神色還是恍恍惚惚的,直到流星伸手在她眼前打了一個響指,才驟然回神。
她啜了一口茶,道:“這可說是第三怪了?”
“怎會如此蹊蹺?”凡是必有因果,難不成那位大師也會幻術?宋稚想了想,又問:“你可在歸來寺裡吃過些什麼?喝過些什麼?”
“吃了一盞苦茶,說是清心去汙穢的。”逐月有幾分尷尬的說,“倒是叫奴婢鬧了幾回肚子。”
宋稚覺得不妥,便對流星道:“請吳大夫來給逐月瞧瞧吧。別是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流星遣了一個腿腳麻利的小丫鬟去請了吳大夫回來。
吳大夫診了半天,只道逐月似有些脫水之相,多喝些熱水便好。
宋稚不大相信,只是脫水為何診了這般久?
“脈象初有些摸不準,許是老朽診錯了。”吳大夫解釋道。
逐月眉宇間雖有憂色,可兩頰紅光充盈,不似有病,可宋稚心裡還是存了個疑影。
待沈白焰歸來將此事與他一說,沈白焰當即起身又出去了,外頭剛好開始下夜雪,天冷的很,宋稚隔著琉璃的窗罩子看著沈白焰的背影,也是十分心疼。
她早早的讓人給陽兒送去了銀絲炭,生怕陽兒凍著,外院裡有些個嘴碎的老媽子常道,還以為這陽兒是王爺庶出的兒子呢!被崔叔好一頓教訓,再也不敢多嘴了。
沈白焰過了約莫一個時辰之後才回來,宋稚早叫人備好了羊肉鍋子等他來吃。
被這屋裡的熱氣一鬨,沈白焰周身的雪片都融掉了,流星忙伺候著他換掉了外衣,免得著涼受凍。
“我讓飛嵐去查時,那僧人已經雲遊去了。”沈白焰吃了一口燙的正好的羊肉,才道。
羊肉裹著麻醬,半點不羶,反倒嫩滑可口。
“怎會這麼巧?下午才去見得他,晚上便雲遊了?分明是有鬼。”宋稚道。
她在在一旁幫著燙菜,放了些口蘑和薺菜進去。沈白焰這人,若是不將蔬菜夾到他跟前,他這人是不會主動吃的。
沈白焰點了點頭,又大口吞了一筷子牛腸,道:“不必擔心,我已讓人去查了。逐月無事吧?”
這牛腸本就是熟的,用羊羔大骨裡頭的骨髓,拌入其它香料醃製,然後塞進牛腸烹熟。可以直接下酒吃,也可以放在熱鍋子裡過一遍再吃,滿口的筋道濃香,將這雪夜的寒涼一掃而光。
宋稚將燙好的口蘑放進沈白焰碗中,道:“我已叫吳大夫替她診過脈了,說是無事。只是陽兒病勢反反覆覆,我瞧逐月的精神也是難好。”
“不如去請個擅長小兒科的大夫來瞧瞧?”沈白焰想了想,道:“我與太醫院的燕太醫頗有幾分私交,他雖年輕,在太醫院也無資歷,但醫術還是不錯的。”
“也好。我明日就去下帖子,讓崔叔登門去請。”
宋稚穩穩的夾起一個在鍋中浮浮沉沉的蔥粒兒肉丸,放到沈白焰碗中。
“不必,讓蘇崢去吧。燕太醫剛巧欠了蘇崢一個人情,叫他還了也好。”
沈白焰像是長了張鐵嘴,竟也不怕燙,一口咬下肉丸,充盈的肉汁在口中爆開,也不知松香是怎麼做的肉丸,明明是豬肉,卻略帶一絲回甘,半點不膩。
從前宋稚未嫁入沈家時,沈白焰於吃食這方面並沒太多要求,終日只吃些金貴的食材也就是了。
宋稚來了之後,沈白焰三餐的菜色忽就豐富了起來,連醃鹹菜片兒這樣普通卻有滋有味的小菜也能上桌了。
夫婦倆人邊吃邊聊,外頭雪越下越大,屋裡卻是熱氣騰騰,哪怕是有再多的煩心事兒,此時也要退散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