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這四小姐還小,老夫人本就辛苦,這孩子養在我身邊我必定好生照顧,就,就不必麻煩老夫人了吧?”柔衣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哀求道。
“我叫你一聲姨娘,是抬舉,是給你臉面,這你應當知道。別逼我撕破了臉面,這就不好了。”媽媽瞧著柔衣這不知好歹的模樣,有些煩了。
柔衣顫了顫,低頭藏住眼裡的不甘和悲憤。
媽媽不耐的睇了她一眼,要不是哥兒還沒收拾好,她可真不想在這與她廢話。
“老夫人對自己這兩個孫兒可都是一視同仁,姨娘莫要誤了二哥兒的前程。”
“怎的待在我身邊就是誤了前程呢!?”柔衣知道自己不該說這句話,可她就是忍不住。
她在入曾府之前,原也是個官家小姐,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都是自小薰陶過的。
若不是父親犯了事,她又豈會沒入奴籍?若是父兄爭氣,給宋翎做正妻也不無可能。
媽媽瞥了柔衣一眼,嗤笑一聲道:“莫不是個賤皮子?給你好臉反倒不樂意了?非得打上幾個嘴巴子才老實?”
正當此時,乳孃抱著二哥兒走了出來,身後的丫鬟大包小包的提著一些零碎物件。
媽媽走過去在那幾個包袱裡挑挑揀揀了一番,道:“沒見識的玩意,這樣的東西也敢往老夫人院子裡帶?老夫人院子裡已經收拾出了一間屋子,冬暖夏涼極是妥當,一應物件也都俱全。這些甭帶了,惹人笑話。”
她又掀開襁褓睇了一眼,道:“哥兒倒是白嫩,咱們走吧。姨娘若敢哭喊一聲,讓這滿院子的人看笑話,我自是稟了老夫人,若是她心裡一個不順氣,將你發買了,想來都尉大人也不會說些什麼。”
柔衣嗚咽了一聲,不敢說話。只待媽媽走後,才軟在了桌上,眼淚從眼角不住的留下來,打溼了整片袖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記得自己哭累了,似乎是睡了兩個時辰。
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昏了,肩上披著一件披風。
婢女打了一盆洗臉水來勸自己,“姨娘,哥兒在老夫人身邊,日後長大了也有臉面些,說不準得了老夫人的喜歡,以後分家也能多得些。”
婢女在柔衣身邊伺候久了,慢慢也知道該說什麼話勸她了。
“那又有什麼用,在她身邊養了,自然就與我離心了,大了之後難道還會向著我嗎?”
柔衣擦了擦眼淚,繼續道:“我瞧著老夫人也不是個愛拿捏權術的人,想來是夫人的主意吧?你平日還說她多良善,瞧,這下露出真面目了吧。”
婢女揉搓著帕子,一邊斟酌著語句,道:“即便如此,您也有誕育之功,有二哥兒在,您這輩子也就不愁吃穿了。”
“每日的菜色,每季的衣裳都有定例,便是一分一毫也不能多。如何叫做不愁吃穿?現在哥兒也被抱走了,我這院裡的份例生生去了一大塊,怕是點上一盤子像樣的葷菜也難。”柔衣哀怨的說。
“都尉不是小氣之人。姨娘多慮了。”婢女道。
葷菜自是不難的,頓頓葷菜也可,但是鮑參翅肚,熊掌猴腦這樣的菜色,商賈們愛吃,可權貴人家是不會時常吃的,因為這些東西雖金貴,可都是些熱氣發物,於身子沒多大的益處。
“你想吃什麼葷菜?竟這樣的孩子氣。”宋翎忽然從門外走了進來,嚇了兩人一跳。
柔衣忙著行禮,她不知道宋翎在門外聽到了多少,心裡忐忑不安。
宋翎瞧見她眼圈紅紅的樣子,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道:“莫要難過了,虎頭在孃親那兒只會更好一些。”
柔衣的眼淚又出來了,她強忍了回去,靠在宋翎胸膛上,道:“您這樣說,妾身自是聽您的。”
宋翎微微一僵,到底是沒有推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