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沈澤與宋稚之間熟稔的對話,嘉安太后心中很不是滋味,但一想到那有毒粽子的事兒,便又扯出一個笑臉來,對宋稚道:“王妃真是愈發滋潤了,半點也瞧不出生養的痕跡,可見王爺對你是真的貼心,這才把你養得跟朵花兒似得。姐姐,你說是不是?”
‘自己拍人馬屁還不夠,還要將哀家扯下水。’
德容太后在心中不忿的想,但口中的話卻不是這般腔調。
她仔仔細細的打量著宋稚,笑道:“這是自然,瞧多了這些新鮮的面孔,哀家心裡還真是酸的很,到底是歲月匆匆不饒人,美人一朝幻白髮。”
‘嗤,口氣真是大,也不想想,即便是你年輕的時候,美人二字又何曾與你有過半點關係?’
嘉安太后不再說話,只示意宮女將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滿。
“母后,這才剛開席,您可別這麼快就吃醉了。”沈澤看了嘉安太后一眼,吩咐道:“換一壺玫瑰酒可好?來人,給女眷們都添一壺玫瑰酒,大家若是喝的慣便喝,若是喝不慣,也不必勉強。”
宋稚看著沈澤這施恩於上下的行事作風,用帕子掩了口,佯裝飲酒,悄悄與沈白焰說悄悄話,道:“有些時日未見,皇上像是一夜之間長大了不少,怎麼好像連身邊的太監也換了個人?原來的留寶呢?”
“留寶是太后的人,在皇上身邊如何長久的了?”沈白焰唇瓣微動,幅度很小,遠看瞧不出他在說話。
宋稚不動聲色抬眸瞧了一眼沈澤身旁的小太監,面白無鬚,身量矮小,鼻窄眼細,嘴唇倒是厚厚的,上半臉一副福薄相,下半臉卻是有幾分憨實。
這樣乍一眼,實在瞧不出他有什麼特別的之處,竟能做皇上的貼身內監。
“你替皇上籌謀的?”宋稚用叉子叉了一枚剝了皮兒又去了籽的玫香葡萄,送入口中。
“我可沒有,你別冤我。”這葡萄在冬日裡吃太涼了些,沈白焰便把盛著葡萄的盤盞拿的遠了些。
宋稚心中訝異,便瞧了沈白焰一眼,只見他揚了揚眉,似乎是在說,‘這宮裡的孩子,豈能容你小覷?’
宋稚又抬眸望了沈澤一眼,見他雖是孩子身量,舉手投足之氣勢十足,倒也不像是強裝出來的。
“那留寶呢?”宋稚知道自己這話本不該問,可她心裡發癢,實在是不問不快。
“說是染了痢疾,治不好了。現在不知道在哪個亂葬崗躺著呢。”沈白焰夾了一個雲腿酥餅給宋稚,道:“你莫要想些有的沒的,快吃。”
“你若是不想讓我胡思亂想,就別說的這般詳細,又是痢疾又是亂葬崗的。”宋稚嬌嬌的抱怨了一句,倒是噎的沈白焰沒話說。
“王爺和王妃真是恩愛,想來用不了多久,就能再添丁了。”德容太后笑道,引得眾人都朝宋稚這邊看去。
宋稚正專心致志的等著婢女給自己分糯米鴨子,這糯米浸透了鴨油,看著潤澤,聞著噴香,宋稚只想嘗一嘗,可現下被大家的目光盯著,卻只能含蓄溫恭的笑了笑,道:“勞太后娘娘關心,子嗣一事乃天賜的緣分,時候到了自然就來了。”
“說起孩子,林學士,十公主的胎也就在這幾日了吧?”嘉安太后橫插了一句,生生的將眾人的焦點從宋稚身上給岔開了,宋稚半點不惱怒,反倒十分感激。
“是,就在這幾日了。”林天朗道。
“那你可要小心看顧才是。”德容太后道,她神色殷切,像是十分關心。
“多謝兩位太后關懷,臣銘記於心,必定小心看顧。家中這幾日已是圍著公主團團打轉,只待她生產。”林天朗道。
正在他們說話之際,宋稚忙著大快朵頤,她拿起小銀勺子盛了一小口,嚐了嚐糯米鴨子,果真如她想象般美味。“憬餘,你快嚐嚐這道糯米鴨子,回去我讓松香給琢磨出來。”
沈白焰讓人盛了一小碗雞絲冬筍豆腐羹擱在宋稚跟前,道:“糯米不好克化,你先用一碗羹。”
宋稚點了點頭,微微笑著。
不遠處的陶綰容瞥見了,不屑道:“真是貪食貪吃,一臉豬相。”
沈雪染警告的瞥了她一眼,陶綰容眼珠子一轉,倒是順從的閉上了嘴。
陶綰容的聲音不輕不重,正好飄進崔冰映的耳朵裡,她心裡雖不喜歡宋稚,但也覺得陶綰容這話實在是太可笑了些。
倘若宋稚的模樣還稱之為一臉豬相,那她們這些人的臉,可就連臉都稱不上了。